何盼弟哦了一声就低下了头,照夕湖领她进了里间,一边拿换洗衣服给她,一边问:“你怎么会来县城?娇娘知道吗?”照夕湖看那个车夫不像是娇娘家的,心里担忧盼弟自己出来娇娘不知道会着急。何盼弟听到照夕湖的话,顿时紧张的捏了捏手里的衣衫,不过她很快镇定下来:她是和娇娘说她要回村里一趟,何家的财产处置她要去找一下沿河村村长,娇娘这才准她的假,并且没有派人跟着她。“阿姐,他们,什么时候流放?”照夕湖一听,这是说的葛三梅和何保福了,她刚听纸鸢偷偷告诉她,说今日就是他们流放的日子,结果盼弟就来了,看来冥冥中还是有些血缘缘分的。她没有隐瞒,直接告诉了她,她不能剥夺何盼弟与葛三梅之间的母女关系,至于要怎么做,那就是盼弟自己的事儿了。何盼弟一听说是今天,嗖的一下抬起头看了照夕湖一眼,还真是巧了,她还怕自己赶不上呢,虽说赶不赶得上她不介意,但这是她争取留下时间的借口。“你要想去,现在赶去长亭应该还来得及。”“我……”何盼弟我了两声,照夕湖也没说话,何盼弟就知道阿姐不会差人送她了。“阿姐,我想求你一件事。”“你说。”“阿姐可不可以留下许难平,有什么合适他的差事,给他一个,让他能、能活下去。”照夕湖挑了挑眉,她还以为盼弟要问她借一辆马车或者给她娘送些东西呢,如果是那样,她统统都会拒绝。看到照夕湖的惊讶,何盼弟以为自己提的要求太冒失了呢,她连忙解释起来:“阿姐,许难平在村里的时候帮过我,这次又救了我,我没有能力报答他,我、我只能求求阿姐了。”何盼弟说着又要哭,照夕湖轻轻皱了一下眉头,淡淡说道:“他以前怎么帮过你?”虽然是村里的人,但多年不见,照夕湖不想随便留人,给根生增加危险。何盼弟没想到她都这么说了,阿姐还要追根究底的问。这让她深深感觉到照夕湖对她的防备,看来阿姐果然不能指望了,好在她也只想最后用一下阿姐,等她攀上了姐夫,阿姐就没那么大用处了。何盼弟咬咬牙,将之前的被卖的旧账翻了出来。“那次我是找许难平帮我逃走的,没想到被爹发现了,爹以为我要跟许难平私奔,这才把我卖了。”说起这个,何盼弟又落了几滴眼泪,照夕湖恍然,原来是这样啊,怪不得许难平主动帮她。“阿姐,求阿姐收下他吧。”“好,我答应你就是了,快换衣服吧,别着凉了。”照夕湖说完,拍拍那套新衣,然后退了出去。她出了门想了想,还是去见了许难平,咚咚咚的敲门声响起,许难平连忙穿好衣裳,也盖住了他后背上那造型奇异的花纹。“夫人。”照夕湖没有纠正他,直接步入正题:“盼弟想要报答你,你有什么想要的吗?”许难平心想何盼弟此时肯定不会撕毁盟约,所以她一定是和夕姑娘提了留下他,只是看夕姑娘这样子,似乎是打算用别的东西来打发他。想到这里,他直接摇摇头:“都是一个村儿的,我又没受过哪家的一饭之恩?不过是稍微还些债而已,当不得何二姑娘的报答。”照夕湖认真看了他一眼,许难平感觉到她的打量,却始终低着头没有乱动。这总是爱低头的习惯倒是和盼弟一模一样。“救命之恩理应报答,你可以先留下,等我找到合适你的差事再说,你意下如何?”许难平抬头看了照夕湖一眼,顿了一下,才缓缓说道:“都听夫人的。”照夕湖没再多说,起身离开了,许难平长出一口气,眯着眼看向门外:没想到,事情进展的比他想的顺利,看来,何盼弟还真是有点用处。此时的何盼弟直接去找了照启明,哭哭啼啼的说:“虽然爹娘对我不好,但阿姐教过我为人子女不能不孝顺,所以大哥能不能陪我走一趟,给他们送行,这一走,以后肯定没机会再见了,我,还是想最后送她们一程。”何盼弟把这个说成是为人子女最后做的一件事,照启明就没有办法拒绝她了,他扬声喊了古镜过来,几人一起出了门。葛三梅其实还挺意外见到何盼弟和照启明的,何保福冲上来想要靠近照启明,却被古镜凶巴巴的拦住了,押解的官差认出是照启明照大公子,于是狠狠抽了何保福几鞭子警告他老实一点。何保福呜咽了几声,是真的伤心难过了,随即他又恨恨的冲向葛三梅,一幅要要了她的命的样子,官差肯定不会允许此时闹出人命,只好强行将人分开。葛三梅看着照启明的态度,完全是把他们当陌生人一样,她突然就哈哈大笑起来,这笑声把盼弟笑的浑身发毛,下意识就躲到了照启明身后,就像每次她都躲到何夕背后一样。笑够了,葛三梅眼中迸发出恨意,嘲讽的看着照启明说道:“你以为你还能好好当照家大公子吗?我呸,你做梦去吧。我告诉你,何夕在我手底下过得是什么日子,从小,我就不把她当人,只要不顺心我就拿针扎她,那时候她还只是个小婴儿,不会说话只会哭,那哭声听着可真疼啊。等她长大一点,我就让她干活,给我当牛做马,她四岁就要捡柴带孩子,五岁就要站到小凳子上给我做饭,睡的是狗窝,吃的是猪食,那猪食你知道吗?都馊了,我逼着她吃下去,她还要给我说很香。她就是我眼里的一条狗,任我打骂还巴巴的管我叫娘。”葛三梅边说边笑,带着报复施虐者的快感,尤其看到照启明变了脸色,眼睛里都是愤怒,她就更开心了,既然她过不上好日子了,那就大家都别好过,这个儿子也别想踩着她成为人上人。“我还把她卖了守活寡,还逼着她给你爹传宗接代,哈哈哈,她就是最肮脏最低贱的东西,活的连条蛆虫都不如,我倒要看看,有这样的隔阂,照家还能不能容得了你,对你还能有几分真心。”照启明忍着心底的恶寒,蔑视的看着发疯发癫的葛三梅,他完全知道葛三梅的邪恶用心,只是他真的心疼夕夕了,夕夕受的苦,遭的罪,已经成为了他照启明的原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