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能够不怕?他还以为自己能够好好的待在秦宫,就算每日也像走在刀尖上,但是起码在秦王身边的时候,他还会觉得轻松。
只是那就是他的黄粱一梦,梦中的镜花水月,一切都太过美好了,导致他迷失在了其中,差点分不清到底那个才是现实。
当他听到秦王从未想要让他活着的时候,像是大梦初醒一般,脑子里都是空荡荡,他无法思考任何的事情。
那个时候,他的心绞痛着,是因为他中的毒,还是因为秦王要杀他呢?
他分不清楚,但是现在想来,心中还是会隐隐作痛,像是用手去触碰老的松针,触感并不明显,可他想要逃离。
他做了那么多就只是想要活下去,但是到头来还是竹篮打水。
他能不能活着从来都不是他能做得了主的,如今他什么都没有了,无论是他在街边乞讨,还是去了小倌楼,亦或者是到了燕王的身边,从来都没有什么东西是真的属于他的。
燕王抬起虞佩的头,虞佩这张脸上也就只有这双眼睛能够看了,可是眼下无了光亮,“别总是摆出一副要死人的样子,要是你真的能够祝我打赢秦国,获得这天下,我把国相的位置送你做,如果你想要的是我的后位,我也一并送你如何……”
燕王贴着虞佩的耳畔,声音渐渐淡去。
先前无人与他争抢的时候,他还并未发现虞佩居然这么让他感到顺眼,如今让虞佩为了他去死,他心中倒是生出了些许的不舍。
但是,这些不舍与他野心相比,实在是太过微不足道了。
他可以许诺给虞佩一生的荣华富贵,但是前提是虞佩先帮他实现了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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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国近况并不好,不仅连连战败,多处发生了雪灾,今年冬天冻死的百姓太多了。
若是放任不管的话,燕国可能会沦落成其他国家的附属国,所以燕王不想坐以待毙,才这么着急的将虞佩找回来,他需要虞佩帮他占卜最后一次,如果燕国国运就是如此,他扬虞佩帮他逆天改命。
像虞佩这样的人,如若能够做成一件大事,助他掌控了这天下,就算他死了,也黑色值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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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王带着虞佩一刻不停的往他口中的祭坛赶去,期间虞佩仍旧不愿换上那些女子的服饰,燕王没有强迫他,但是会抱着他取暖。
面对虞佩的挣扎,燕王道:“要么你让我抱着,要么你就将那些衣服穿上。”
虞佩选择了前者。
这几日,虞佩从未下过马车,燕王亦是时时刻刻的守在他的身边。
在到达祭坛这天,燕王破天荒的让虞佩多吃点,千万不要死在祭坛上。
虞佩摸着有些鼓起的肚子,从马车上走下来,寒风立马吹动他的衣袂,青丝与飘然的雪花成为了最鲜明的对比。
虞佩身上很冷,但是完全不及眼前看到的让他身体发寒。
祭坛是用一块天然的巨石雕刻而成的,石头原本的颜色不是漆黑的,但是因为上面总是流淌过粘稠的血液,也就渐渐的将石头染成了黑红色。
祭坛之下是盘旋而上的天梯,雪花落在上面立马融化了,因为在它下面流淌过炙热的岩浆,烤着石头滚烫,炽热的温度让血液就算在天寒地拆中也不会冻结。
虞佩看向燕王势在必得的身影,眸光渐渐暗了下来,前段时间,索蒙逃走了,但是燕王着急让他完成占卜,所以只是派了一些士兵去将索蒙寻回来,直接杀死也可以。
燕王此时一心都扑在了这个祭坛上,从这个祭坛,他仿佛能够看到整个天下。
他微微侧过脸,留下一个冰冷凉薄的阴影,“快去吧,我在这里等你的好消息。”
通往祭坛上面的石梯是滚烫的,虞佩需要走过去,才能够催动虞佩身上黑色的莲花,占卜才能够成功,因为虞佩这次要占卜的事关天下的走向,所以虞佩要付出的代价就越大。
虞佩抱着手臂,抬手将发带扯了下来,手指一松,发带与风雪纠缠在一起,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好。”
他还从未用过这样的祭坛,滚烫的温度扭曲了空气,血液的甜腥味更加重了,与周围的冰天雪地格格不入。
虞佩踩掉了脚上的鞋,他想要知道的事情对这个世间的影响越大,他所需要付出的代价就越大。
虞佩足尖踏上石梯的瞬间,升起一阵令人头皮发麻的声响,以及皮肉被烘烤的气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