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昭昭本是一个吃货,胃口总是好得很。只是刚刚开始创业时,店面的大小事务都由她一一经手,整个人不分昼夜的运转,常常顾不上吃口热的。几年下来,胃就不好了。
不过店铺总算经营了起来,还成为了城中的创业典范。只可惜这样的日子许昭昭还未来得及品味几天,就在一场展会事故中穿到了许大山的包子铺里,名利虽一朝清零,脾胃的问题倒是不药而愈。
从前许昭昭胃不舒服的时候,总有一些觉得适口的食物,可让胃里温和许多。她打算先照样给萧澈试上一试。送去王府的食物,第一步应要适口,这样,一个月的吃食也才好一餐一餐的做下去。
她先到早市买了小米、羊肉和生姜,又备上一些莲子。
小米不是直接加水入锅,而是先在炉灶上炒香,再加水小火烧开,期间搅拌数次,熬到米粥既未浓稠如羹,再去大半汤水,这一道“焦米粥”便做好了。
羊肉焯水煮熟,再撕成小块,下锅煮到软烂,添少量盐巴、薄姜,即可出锅。
临近秋日,暑气尚未完全消退,莲子羹配上绿豆,也还能吃上几日。
朗玉果然一早便来到铺子里取货,许昭昭奉上精心装点的食盒,嘱咐道,“食物之味,以清浅为上佳,单味绝非粗陋,也更利于脾胃,只盼王爷能道道品尝了这第一餐。”
朗玉接过食盒道谢,心中想着,这食盒如此轻巧,与王府膳食相去甚远,不知能否入得王爷的眼。不过往常里的膳食,王爷也只是寻样尝上一口而已,多几样少几样,倒也没什么大碍。
七王府内,刘章也备好了这日的早膳。
堂内的巨大圆桌是祁贵妃特意着人打造的,一眼望去,即便萧澈整个人躺上去也可不露头脚。因七王爷只吃一口的作风,故而王府里每餐都需摆上许多食碟。祁贵妃生怕摆不下,这才有了这张大桌。
萧澈独坐桌前,刘章摆上碟碟碗碗约十几个。此时朗玉也提着食盒踏入堂内。
“禀王爷,许家掌柜的食盒到了。”
萧澈轻轻抬手,朗玉将许昭昭准备的提篮置于桌面。小小的食篮竟有三层,最上面放着羊肉羹,为了避免串味,许昭昭特意用干净的粗布扎了碗口。粗布打开,羊肉的香味满溢出来,一旁紧紧盯着的刘章忍不住咽了下口水。中间一层放的是焦米粥,解开碗口的布面,米香中夹着焦香,令人舌底生津。最底层则是加了奶稀的绿豆莲子羹。旁边附着三张字笺,分别列着三道吃食的食材名录和分量。
刘章看看这三道简单的餐食和字笺所列,再看看自己油盐酱醋精心调配的小菜和各种混合在一起的金贵食材,心中竟有淡淡的沮丧之情。
萧澈嘴角弯开一抹弧度,示意朗玉将此三道呈到面前。接着提起玉勺,伸向羊肉羹。
“王爷等等,许掌柜嘱咐说,这三道吃食需用木勺,方才最为舒适。说是玉勺寒凉,也提不起食物本来的味道。”朗玉说着,将提篮中一并带来的木勺递上。
萧澈捏起勺柄,发现其木制上好,又打磨光滑,形状也刚好适合握在手里,不禁微微颌首。
接下来的场景,刘章和朗玉已许久未见。
只见他们的王爷先是一口接一口的将焦米粥送入口中,又不忘用几勺旁边的羊肉羹。不多时,粥碗便见了底,羊肉羹也只剩少许。
到第三道绿豆莲子羹时,萧澈猛然抬头顿了顿,嘴里念了一句,“原来是她做的。”
朗玉和刘章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早膳用罢,刘章准备的吃食几乎全军覆没,忍不住在堂外叹气。朗玉上前安慰道,“王爷订了许家铺子一个月的吃食,许是想换换口味,我看这些日子便不必准备这么多了。”
刘章点点头,他也不完全是叹惜一桌吃食,还觉得这许掌柜离王府是越来越近。
接下来的数日,许昭昭按照所列食材名录,每餐只配得三样,一道主食,一道主菜,一碗汤羹。萧澈每餐见到不大不小的食碗或玲珑别致,或淡雅清新地呈于眼前,以往对食物的厌烦之情扫去大半,心中也似没了负担。
萧澈想起自小每逢用膳,祁贵妃便大碗小蝶的摆遍满桌,为了不让母妃担心,萧澈每每都在祁贵妃的灼灼目光之下尽量多用一些,而食得舒适的简餐,却似从未有过。
这日里,萧澈用过午膳,朗玉踏入厅中禀告道,“禀王爷,关于招亲大会中各行首的信息,属下已经查实列明,请王爷过目。”
萧澈接过朗玉递上的小卷轴,上面列着各行行首的名册。
“父王命我将新任行首关系厘清,如此只有名册远远不够。逐一查实各家背景,尤其有世家背景相关的,单独列明一册。”
朗玉拱手禀报道,“禀王爷,此名册暂按区域清点,列明一百二十二行及行首名录。其中袁、沈、周、叶四大世家中产业所占三十七行,产业浩大,且多在城东。任行首者多为世家宗亲或旁系,行事决议少不了家族干预。若论新行数量,城南所占居多,但皆声势甚微,多为十几年内新耕之业,秩序也尚在建立之中。城北则相对秩序稳固,供给常与军需交叉,多由府衙采购或督办。”
萧澈合上卷轴,眉目微紧。“父王本欲趁招亲大会,将新行入名册,再欲加以扶持壮大,新商便可渐渐纳入朝廷直接所辖。可四大世家却提出打破区域,从世家产业龙头自上而下的理顺所有从业规格。如今正是为难之际。”
萧澈心里清楚,说是理顺,其实也就是收编。如此更需要将新商各业关系理顺,寻得抗衡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