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家。
言卿回来后,就沉默着进了门,她坐在那张小破床上,人还有些恍惚。
明明就在昨天她还曾想离开这个地方,可怎的,又突然揽起这些烂摊子?
竟然在这里安了家?
她迷茫片刻,又强打起精神。
“想那些也没用,反正就算重来一回,也还是一样,还是这个选择,还是这种结果。”
不然难道眼睁睁看崔大人下令屠村?
上百条命!那些人的命,怎就当真如此轻贱?
许久,言卿又长吁口气,
“看来得尽快盘算,想想以后怎么办,还有那些枪子……”
全是刺头,没一个好相与的!人命如草芥,早已漠视旁人的生死。
依这大梁律例,打又打不得,杀又杀不得,只能尽量顺着,尽量供着,就这还总是平生是非。
言卿突然就有点懂了那些江氏族人的难处,往前一步是刀山火海,往后一步是万丈悬崖,活着是真不容易。
尤其单从那些人集体为老族长请愿,宁可舍身也要护老族长周全便可看出,他们之间关系深厚,已然拧成了一股绳儿。
都是在忍,可很多人之所以忍受,并不是为自已,而是为顾全大局,为了身后那些族人们。
思量许久,言卿又敛了敛神。
“罢了,反正都已经这样了,要么不做,要么就做到最好!”
“这世道,这法律,我并不喜欢,而既然不喜欢,那我就试图去改变。”
只她一个人的力量,或许无法影响整个朝廷,无法改变这个女尊朝代,但是至少,
她希望往后她所生活的地方,再无这些不公,无这些不平,无这些艰难忍耐,无这些蛮横血腥!
这或许会是一条十分难走的荆棘之路,前方崎岖陡峭生死难料,但她宁可横刀向马,也绝不愿意在这份令人憎恶的扭曲之中,污浊同化。
须臾,
“妻主……”
那兄弟二人回了家,少年江雪翎一脸恍惚地看着她这边。
言卿瞥上一眼,只清淡地点点头,便冷淡地收回了视线。
一码归一码!她做她想做的,但这并不耽误她跟江家这二人冷战!
若说心眼儿,言卿这心眼也没大多少,
她爽快归爽快,却并不意味着只能像个缩头王八一样持续让人误解,背负那莫须有的罪名,甚至像个圣母一样认为自已欠了谁谁谁,然后再跪舔着去赎罪。
跪什么,舔什么?她又究竟欠过谁?
不论原主做错过多少,可说到底那跟她又有什么关系?
是她自愿的?是她想来这种地方的?又或者是她按头让原主行恶的,是她让原主做出那些事情的?
都不是!
那凭什么让她委屈自已背负别人的憎恨?
“……”
少年轻窒了一下,旋即沉默着转身,他没再言语。
许是从言卿冷淡的态度中看出自已不招待见,他就只是安静地走进厨房,像以往每一天一样,烧菜,煮饭。
但这时,山下钱庄一名伙计突然火急火燎地赶过来报信。
“四爷!江四爷!!”
江斯蘅正坐在院子里,脸色也不太好,不论昨日还是今晨,所发生的这些事,对他而言也造成很大冲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