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贵客,马上宵禁了,店里要打烊,麻烦您改日……”
随着马车里的人缓缓探出头,他所有的话全都化作惊讶,激动,瞬间哽在喉间。
“大……大小姐!”
“您没死!”
阮娆被陆宇扶下车,覃伯一下落在她凸起的肚子上,又看了看身边的陆宇。
“这……这是……”
阮娆笑了笑,“他是陆大夫,是他救了我,我才安然活到现在。覃伯,阿嬷可在?”
“在,都在。”
覃掌柜连忙将她往屋里请。
阮娆走到门口,却转头对陆宇道,“多谢你送我过来,马上宵禁了,你先回去吧。旺儿就先拜托你了,等我安顿好一切,就接他过来。”
陆宇顿住脚步,点点头,“好,你放心,我会照顾好他的。”
随即驾着马车离去。
阮娆深吸一口气,转身踏进了门。
“当啷!”
正在店里帮忙的红玉见到了她的脸,瞬间打翻了手里的铜壶。
“夫人……夫人你还活着!”
她小牛犊子似的奔了过来,却在看清阮娆的肚子时猛地刹住脚步。
文氏也匆匆从二楼下来,临走到跟前,看到阮娆穿着破袄,头发蓬乱,顿时泪如泉涌。
“姑娘……”
她上前拉住阮娆的手,看到上面长了冻疮,裂着口子,顿时泣不成声。
“我可怜的姑娘啊……你这是遭了多少罪啊……”
红玉也跟着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都过去了,阿嬷。如今,我终于回到了自己家。”
阮娆微笑着安慰她和红玉,缓缓转头,看向覃伯,还有闻声出来的常伯,常文,常武,和诸多伙计。
他们有的脸上洋溢着笑,有的悄然红了眼眶。
这一刻,阮娆一颗漂泊孤寂的心,终于在这一刻,归于安定。
同时,她心中也不由发出一句感慨——
女人,真的得有自己的产业,自己的退路。否则,在男人靠不住的时候,自己连个去处都没有。
这世上的男人,本来也很少有靠得住的。
等她在文氏和红玉的服侍下泡了热水澡,涂上香膏,穿上店里最奢华的云锦做成的衣裙,披上狐裘大氅时,整个人像是枯木逢春,牡丹再绽,重新焕发出灼灼生机。
只是她却没有半分心悦,有的只是压在心口的沉重。
她穿着破袄,裴璟珩看不见她,下人都可以羞辱她。
经历这四个月的艰辛,体会了一把当底层百姓的心酸无力,她的心境和认知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她已经不再是一个囿于情爱、甘心呆在屋里等男人回来的内宅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