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绪之微惊,油伞一歪,却被墨沉霜伸手扶住了。伞面上的雪纷落,洒了温绪之半肩。
墨沉霜跟着看过去,他还覆握着温绪之撑伞的那只手,再次道:“温先生。”
温绪之没收回手,抬头看他,年轻人的眸子内被烛光照得很明亮。这样的对视让温绪之忽然觉得胸口有些难受,缓了缓才“嗯”了一声。
风吹着雪进伞下,两人被这寒冷一激,才想起要抓紧进屋。温绪之撤了手先进,墨沉霜在门口收伞,关门时陡然闷笑了一声。
他看着灯旁的温绪之,道:“原来我并非是在做梦。”
“做什么梦?”温绪之笑道:“见我竟不像是真的么?”
“像。”墨沉霜没有笑,眼睛就在温绪之身上,像是着了魔。
这屋里根本没有桌椅,温绪之还拎着食盒,对他道:“不是像,就是真的。”
“嗯,”墨沉霜重复,“就是真的。”
两人许久未见,说了这几句,竟全无别扭之感。温绪之端了烛到窗边,他的脸柔和地浸在光里,对墨沉霜道:“过来。”
年轻人目光空洞,像是被蛊惑到了。他听话地过去,和温绪之一起在床边坐了。温绪之将食盒给他,道:“吃点东西。”
墨沉霜捧着食盒怔怔,温先生却陡然探身过来,柔软的手又覆了他的额。这触感让墨沉霜呆得更甚,他看着温绪之,觉得温先生比他记忆中的更好看。
“还在起热,”温绪之似是不察他直白的痴迷,只皱眉道,“先吃了饭,一会儿再喝碗药。”
他垂首给墨沉霜把食盒打开,又到那小炉边去看着药。他俯身时露出了更多白皙的颈,又偏头对墨沉霜一笑,道:“快吃。”
墨沉霜点头吃饭,眼只在温绪之身上。温先生的青衫上濡湿了星点,大概是挨着了雪。墨沉霜看到了,忽然很懊恼。他这会儿人已经清醒了,还想起了点别的。
他咽下嘴里的那一口,道:“温先生。”
“嗯?”温绪之没回头,垂眸忙着将药倒碗里。
“我。。。。。。”墨沉霜的筷尖无意义地划拉在碗里,他问:“温先生几时来的?”
这问题古怪,但温绪之知道他在问什么。他倒也没有想要隐瞒,侧首坦诚道:“从你在药铺的时候。”
墨沉霜“哦”了一声,神情有些恍然,再次道:“这不是梦。”
看来这人今晚是彻底烧糊涂了,怎车轱辘话说起来没完,非常不像他的样子。温绪之没再讲什么,端了药碗过去,看了看那食盒所剩的饭菜,道:“再吃一些吧?”
“嗯。”墨沉霜应声,他这些时间的饭都是在粮商那里吃的,工头儿哪能让人坐下细嚼慢咽,都是蹲着扒两口,几乎要养成习惯。他低了头,又觉得如此没有教养,握着筷的手一顿,没能下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