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墨沉霜低头看着他,道:“温先生。”
温绪之这会儿就披着件衫,里面只着亵衣,从墨沉霜的角度刚好能看到他的锁骨还有蔓延向下的光滑洁白。今夜风雨冰凉,年轻人却在此刻觉出了热度。
温绪之自是不知他脑中的这一出,只觉风大,就让出地方,对墨沉霜道:“快进来。”
结果这一进就见墨沉霜浑身湿透,他虽没带伞,但从那边儿的屋里过来不过才几步路,总不至于。
“你这是?”温绪之皱眉,“怎么。。。。。。”
墨沉霜倒没隐瞒,就站门边,道:“我在外面站了会儿。”
他被雨彻底淋透了,声音暗沉,站着时发梢和袍角都在往下滴水,眼也像是被浸湿了一般,显得格外明亮。温绪之快速地将门关上,到屏风后拿了巾帕递给他,道:“快擦擦,休着了凉。这场雨后大概就要入秋了,知你年轻,却也不能如此。”
他让墨沉霜坐,并没有问淋雨的原因。然而墨沉霜仍然站着,他看着温绪之,眼神说不上是深刻还是空洞。温绪之有些奇怪,他见墨沉霜将软帕搁桌上,就这么湿着全身,伸手用力地抓住了他的手腕。
年轻人的指尖带着来自雨夜的寒冷,贴着温绪之的腕骨。他的手在发颤,声音也是,他道:“温先生。”
“嗯?”温绪之被拽得踉跄了一下,抬头时正陷入墨沉霜深沉的眸光里。他觉出了这人的不同,那双眼红得像是要随时哭出来,尽管温绪之很难想象墨沉霜哭泣的样子。
“墨沉霜?”他没有抽回手,就这样任由墨沉霜握着。他就着烛光将人看得更仔细了些,然后轻声问:“想说什么?可是累了?”
“不是,没有。”墨沉霜忽然将手臂往回一撤,将温绪之拉到了自己跟前。两个人几乎胸膛相贴,墨沉霜低头,温绪之甚至能感觉到那急促的呼吸落下来的触感,但他并没有挣脱,蜡烛燃烧在两人身侧,墨沉霜的另一只手也抬了起来,抚按在温绪之背后。
这一下非常强势,温绪之在这逾矩的动作里僵了身,他能感受到墨沉霜手掌的温热,手腕处也在升温。然而墨沉霜没有更进一步,他只是如此将温绪之虚拥在身前,俯首低声道:“谢谢。”
温绪之闻言轻轻地抿了唇,沉默了一会儿才道:“不必客气。”
墨沉霜在句回答里用力地呼吸着,肩头剧烈起伏。温绪之看过来的眼很清澈,墨沉霜沉浸其中,缓缓地松开了温绪之的手腕。
然而就在温绪之要退后一步撤开距离时,墨沉霜一手改握了他的手臂不让他动,另一只手飞快地脱下了他披在肩头的外衫。温绪之甚至没有时间反应,那长指就压了他的衣领,露出了左肩处的纱布以及渗出来的猩红。
“温先生。”墨沉霜又叫了他一声,像是在确认什么。他的眼染了和温绪之伤处相同的颜色,指尖颤抖得厉害,几乎勾不住温绪之的衣。他的手最终停在那纱布上带血的地方,微不可感地触了一瞬。
然后他猛地把头低下去,埋首在温绪之侧颈。年轻人温热的呼吸和发上的濡湿让温绪之微颤,墨沉霜却像是没有察觉,他的手臂滑下去又收紧,这一下是紧紧地抱着温绪之了。
“温先生,温先生,温。。。。。。温先生。”他浑身的劲都用在了这个拥抱上,声音不成语调,只是一遍遍地叫着温绪之。
然后他颤着声问:“为什么不告诉我?”
温绪之没有回答,这样的紧密相贴让他有些恍惚。他站在墨沉霜的怀抱里,终于伸手抚在墨沉霜的背后。
“没事的,”他轻声道,“没事的。”
“你受伤了,你给他们跪下,”墨沉霜蹭着温绪之的侧颈摇头,声音里带着浓烈的不甘心,喉间嘶哑道,“这些你都不告诉我。”
温绪之手上动作轻缓,已经大概猜到是扈绍陵说了什么。他道:“没有想瞒着你,只是才重逢,原想等一等再与你说。”他倒是生出了歉意,又道:“抱歉,我没。。。。。。”
“不,”墨沉霜打断他,“是我,温先生,是我,对不起。。。。。。对不起,我。。。。。。”
他趴在温绪之的肩头言语混乱,紧抱着人,像是找到了这世间唯一安全的地方。温绪之由着他,那手一下下地抚在他背上,就这样让他心中堆积的情绪舒缓下去。
“温先生。”墨沉霜一声声地叫这名字,像是在从中寻找某种力量。他最终道:“我不值得。”
“休说胡话。”温绪之的声音像是哄慰,其实他自察是吐露真心,在墨沉霜耳边道:“你值得的。”
两个人一起安静下去,站在落雨声中,谁也看不见彼此的眼神。墨沉霜在这沉寂中茫然了许久,才道:“如果我不值得呢?”
温绪之的手扶上了墨沉霜的胳膊,让人缓缓地直起身。他看着墨沉霜的眼睛,被那里面的锐厉和绝望弄得心烦意乱。
他道:“不会,你不会不值得,我也不会这么想。”
他们说到这,就又一起沉默下去。其实两人都有很多话想多,但这时候不对,地方也不对。墨沉霜没有哭,他只是红着眼,露出了小心翼翼的神情,指尖轻抚到了温绪之的肩,问:“上药了吗?”
温绪之和他对视,道:“今晚还未来得及。”
“那,”墨沉霜道,“给我看看伤。”
他果真和从前不同了,他甚至没有先征得同意。温绪之借着烛火又看了他一会儿,道:“过来罢。”
墨沉霜端了烛,跟着温绪之到床边,却没跟着温绪之一起坐下,只在人面前蹲了身,单膝点地。温绪之解了亵衣,他还从未在旁人做过这种脱衣服的事儿,这会儿面上有点热。墨沉霜似是察觉,目光从温先生泛红的耳上滑下去,伸手压了那雪白的腕,改成他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