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下班后,林依凡听从林海一的嘱咐,与郑浩天稍稍迟了些才到‘新雨社’,一进门,就看到陈子昂同何靖峰、林海一有说有笑的模样。
“你们这么明目张胆的站在这边聊天,是师叔不在社里吗?”林依凡从未想过在‘新雨社’能有如此和谐的场景,心下很是疑惑。
林海一立马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挑了挑眉毛说:“看上去很稀奇吧。昨天咱们走后,师叔要安排一个人在今天监视咱们的一举一动,陈子昂就自告奋勇了。”说着,还朝陈子昂背上拍了拍,像是已经处成兄弟的样子。
林依凡闻言,不禁有些担心,朝陈子昂说道:“你可真行,你这不是在他眼皮子底下搞小动作吗?要是被发现了,可就惨了。”
“没关系啊,昨天看到了你的义正言辞,我现在觉得我们都很安全。”陈子昂说着露出一个调皮的笑容,转眼望向郑浩天,说:“兄弟,昨天谢啦,居然连我的罪你都一起认了。”
郑浩天面上冷冷的,答道:“是我应该谢谢你,前天救了她。”
林海一见郑浩天脸色不好,便知道他还在吃昨天的醋,便上前拍了拍他的肩,压低声音说:“以后都是自己人,别再摆一副臭脸了。咱们要从‘新雨社’全身而退,还得靠人家子昂暗中帮忙呢。昨天咱们可是什么事情都说清楚了,你再这副样子,就是小肚鸡肠啦。”
郑浩天仰着高傲的脸,面无表情的说道:“没有他,我们就不能全身而退吗?”
林依凡望着他倔强的侧脸,想到了昨天陈子昂说过全身而退,他是极为在意的。她明白陈子昂在郑浩天心里同陈泽城是不一样的,陈师兄进退有度,从来没有逾越过线,而陈子昂昨日的每字每句则深深的刺在了郑浩天的心上,使得他全身的防备机制都竖了起来。
林依凡想清楚了这些,便没有如林海一一般步步紧逼,而是缓缓拉起郑浩天的手,轻声对他说:“你说的对,就算不依靠任何人,我们也可以全身而退。”
郑浩天望着她的脸,露出一丝放松的微笑,手上紧绷的力量,也瞬间消散了。
陈子昂望着眼前的情景,露出一丝苦涩的笑容,忙移开目光,朝陈嘉源的屋子看去。
林海一摇了摇头,不再搭理抱在一起含情脉脉的两人,而是同何靖峰一起走到陈子昂身边,继续他们刚刚的谈话。
“进去够久的啊,这些体校生这段时间都会来这边?”林海一问道。
“嗯,过不了多久就会出来的,师父还要在后院亲自教他们功夫。”
“这些人为什么不和‘新雨社’其他人一起训练?”林海一心中满是疑惑。
“他们不算‘新雨社’的人。”陈子昂答道。
林依凡不知道何时走了过来,插嘴道:“他们不是‘新雨社’的人,师叔为什么还在这边教他们功夫呢?”
“因为有利可图啊!这边就像课外辅导班一样,体校那边指定了‘新雨社’作为他们课外辅导的地方,师父的好处自然少不了。”
林依凡灵光一闪,忙朝林海一急切道:“昨天师兄你不是说陈梓萱最近总跑体校吗?难道是因为这个?”
林海一眨了眨眼睛若有所思的样子,没有做声。倒是陈子昂给予了回应:“陈梓萱昨天在你们走后就回来了,还带来个人,据说是体校那边最厉害的一个学生,已经夺过几次市级比赛冠军。就是这样一个厉害非常的人,体校也还是送来让师父作进一步的辅导。”他说着,又朝林依凡加重了语气道:“别说这些体校生给他带来的利益,就连这些普通的‘新雨社’成员也是他获取利益的渠道。你以为他为什么对那些勒索学生的‘新雨社’成员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那些人收到任何好处,都会拿出一大部分来孝敬他。还有这些学员的家长,很多都是有权有势的,自己没有时间管教孩子,就花了大价钱,让师父严格管教,并教他们功夫。师父以前得过多次武术冠军,这些家长也都是慕名而来,他们才不在乎自己的孩子会不会欺负别人,只要他们不被欺负就行,反正真的打伤了谁,拿钱砸便是了。师父还能从这些家长身上得到各种便利,工作上的事情,需要谁帮忙,自然就能得到帮助,‘新雨社’实际上也是他扩宽人脉的一个平台。所以,纵使你跟陈梓萱闹得不可开交,师父也不会眨一下眼睛。但是,如果你阻碍了他的生财之道,那么后果将不堪设想。你在集会上毫不避讳的揭露‘新雨社’的丑陋之处,就等于将他暗中所作所为暴露人前,你收留‘新雨社’转投的社员,就相当于削减了他的势力,你一天不放下执念,他就会紧盯你一天,他的耐性有限,也许等着等着,他就先下手为强了。”
林依凡摇头道:“他都做得出来,还怕被人知道吗?难道我不去揭露,他就能永远瞒天过海吗?”
“我只问你,你前日为什么直接进了他的屋?他上次处罚了陈梓萱,在你师父面前做足了样子,你觉得他会公正公平的处理一切,不是吗?”
林依凡陷入了深深的思考中,不自觉的点了点头,“你的意思是,他在人前并没有暴露自己的黑暗面,反而是我,无意间捅破了那层窗户纸。我本来是抱着他不知道自己社员胡作非为的态度,才说给他听的,但实际上,这正是他想刻意隐藏的。所以,他怕我深究下去,甚至公布于众?”
“真聪明,就是这样。当年四社成立之初便定下了规矩,会费就是180元,未成年人还要减半,其实这些费用仅够维持社里的正常运营和活动,没有任何收益可言。那时候他们的目标一致,就是想帮助那些误入歧途的孩子走上正道,减少更多校园暴力的发生。但是10多年过去了,师父的心早就变了,只是碍于面子,不想承认。毕竟四位师父曾经拥有共同的理想和目标,他怎么愿意让其他三人知道,自己走着走着,就变得利欲熏心、初衷已改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