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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自是听不出他后半句的意思,但仅听前半句,都叹了口气。
谢白衣当年是为归云山庄身死,之后山庄又多次与桃花仙为敌,虽说是因为庄主不知道实情,但攻打桃花谷为真,千金台上拔剑为真,是个人心里都会难过。归云山庄确实于谢白衣亏欠太多。
又不禁心想,如果这次不是因为伤重必须回山庄医治,谢白衣会回来么?
想到此,心里都有了个大概,有人低下头难过道:“恐怕谢师伯是不会来了。”
宋明赫听了此话,心头一凛,说不上难过还是什么,极轻地抽了一口气,提剑直指向前,正要开言,余光中忽见一个白色人影闪过。
归云山庄中无人敢穿白衣,白色在庄内是耀眼得多的颜色,所有人目光都随之看去,惊喜道:“那是……!”
萧萧竹林声中,那抹白衣穿过湖面上的青竹栈道,风一般越过栈道上七个木亭,当年他回山之时,便是从这里走过,只不过那次走了之后便没再回来,这次却飞身而上。
众人只见石门飞檐之上,白衣一闪,红色发带飘扬,那人提剑站在飞檐之尖。
关子轩两眼放光,第一个喊道:“谢师伯!”
谢夭回头冲众人一笑,道:“不好意思啊,换了身衣服,来晚了点。还没开打吧?”
他本来觉浅,稍微有一点动静都能醒。但李长安在侧,又身在归云山庄,心里便没了一点戒备,等到归云山庄内彻底乱起来才迷迷糊糊地坐起来问怎么了。
听说有人攻山,套上衣服便要出来,但临出门之时想了一想,折返回去,打开衣柜,把许久没穿过的白衣抽出来一套,胡乱套上,又随手拿了根红色头绳,把多年未束的头发绑上了,这才出来。
众人听他如此说,都不由得一笑。宋明赫看了他一眼,又装作不在意地移开了视线。还有曾经与谢白衣在桃花谷中同生共死的,眼眶红着,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谢夭自然是看见了这些视线,但他却不知道该如何应对了,只能笑了一笑,又转过头。
这时,又一个黑衣人影闪过,几乎是一个刹那,便已经从最外围到了众人中间,众人讶异看去,那人正是李长安。
只见李长安刚一落地,便一边往前走一边抽出了青云,只见他每往前走一步,便有一柄飞剑从众人身后飞出,冲上前去补上缺失的剑阵。转眼间阵法即成,本已在被冲破边缘的剑阵寒光一闪,再次运转起来。
众人心中大惊,心道这些剑是哪来的?也不受剑阵驱动,怎么可能刚刚好补上剑阵?
旁人或许认不出来,但宋明赫却认出,飞出的剑正是这么些年,谢白衣用过的每一把剑。除了青云和桃花枝,尽皆在此。
它们自然不受剑阵所控,实际上,他们被李长安所控,李长安凭着记忆,自己用剑补上了剑阵的缺口。
这时只见李长安手势微微下压,两柄飞剑立刻降了下来,划过一道漂亮的圆弧,准确与其余三剑交织汇聚,关子轩看出了其中玄妙,惊讶道:“剑是长安师兄控制的!”
天下兵刃,以剑为尊。谢白衣这位是拿起什么都能当剑,李长安则是无论谁的剑都能拿。
只听得一阵阵喝彩声,谢夭目光扫向那已经结成的剑阵,重点则是在自己用过的几柄剑上,弯着眼睛满意地看了一眼,又转回目光,仗着站得高,极力远眺,扫了一眼大致情势。
此时雾气已散了大半,他站得又高,看得更加清楚。只见除了两仪观之人,还有许多人身上穿着普通衣裳,手里却拿着兵刃,分不清是何门何派。
谢夭方才还在笑着,虽然那笑本来也有宽慰人心的意思,但此时却是顾不上其他了,脸色陡然沉静。众人看他笑容渐收,便知此事绝非同小可。
李长安走到最前,仰头看他,谢夭纵身下来,风风火火经过他身边,悄悄捏了捏他的手心,又立刻往前走去,道:“师兄,恐怕来得不止两仪观。剑阵撑不了多久,我带人于前锋佯装阻敌,长安,你带着人从后面摸过去,把人包圆了再说。”
不等两人说话,谢夭抬起头,冲着身后众人朗声道:“来三十个人,跟我走。”
众人心里都打了个嘀咕,只三十个人,在前锋交战?那不就是吸引对方注意的敢死队么?但众人心知如此,望着谢白衣,目光仍炯炯有神,闪闪发亮,心里竟然期待起来。
李长安沉沉地看着他,谢夭当作没看见,宋明赫拍了拍他肩膀,谢夭一怔,宋明赫拍完,也不看他,沉沉地望着将散未散的雾气,竟然觉得这雾和桃花谷经年不散的瘴气有些像,淡声道:“你伤势未愈,留在这吧。这次换我去。”
之前桃花谷便是宋明赫身为庄主未曾进谷,只留在谷外指挥,如今反了过来,谢夭自然知道他是什么意思,笑了笑,心想我这许多年不回,凭什么一回来就号令全庄呢?道:“师兄,这有点……”
李长安偏头看了他一眼,虽然一句话没说,但谢夭却感觉他已经用眼神把自己从上到下片成几百片了,话到嘴边临时改了口,道:“好。”
宋明赫和李长安各自点人,正待出发,谢夭则在一旁眉头紧锁,一言不发,心想,两仪观这一举实在突如其来,严千象到底想要什么?思来想去,严千象似乎没有理由跟归云山庄作对。那么便只有一个可能了,现在号令两仪观的,还是严千象吗?
这时谢夭抬头,和李长安对视了一眼,两人刹那间心意相通,同时想到了一个人——姬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