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谢夭没想到李长安没睡着,心里讶异一下,又很快笑道:“谢你愿意来千金台。如今我的事情已经办完了。”
李长安哑声道:“你来千金台,就是为了噬魂是么?”
谢夭道:“是。只要卢嘉琮醒了,当面指认阎鸿昌,当年桃花谷的冤名便可洗清,通敌的头衔也可以从……”
他想说通敌的头衔也可以从归云山庄头上拿掉,但又意识到此话由他来说并不合适,笑了笑,截住了话头,立刻改口道:“李少侠,没有你,我是办不成的。”
李长安只沉默地嗯了一声。
兴许是氛围使然,兴许是谢夭此时脑子不太灵光,他道:“在洛阳时我说,从千金台离开之后,随便你怎么处置。如今事情已经完了,要杀要刮随便你。”
李长安本就在忍着幻觉,满脑子杀意无处发泄,谢夭这话又实在说得有点没良心。想起这一路,想起谢夭赌桌上的不顾性命,李长安低笑一声,转头看向他,冷声道:“你说什么?”
谢夭正对上李长安视线,只觉得李长安眼睛很亮,又专注得吓人,慌乱瞥过视线,道:“你想怎么都可以。”
“好。好。”李长安冷笑着,用最后一点清醒的神智把靠在手侧的青云剑震下床,以防自己气急了失控拔剑砍人,又翻身起来,两手压住谢夭肩膀,道:“我现在就有件事想做。”
剑客弃剑是大忌,谢夭心里警报大作,下意识想坐起来,但又被李长安压住了,只能转过头去看青云剑的方向,道:“你做什么!”
“别看其他的……”李长安哑声道,伸手卡住谢夭下巴,迫使他转头看着自己,冷声道:“谢夭,你眼神在躲什么,你又在瞒我什么?你看着我说话。”
谢夭见自己躲不过去,只能看向李长安眼睛,干笑道:“说什么?”
李长安道:“说什么都行,别躲。”
谢夭想起那天晚上流泪的眼睛,忽然很想伸出手去抹一下,看一看现在是不是还能擦出眼泪,但终究还是没伸手,低头沉默一阵,哑声道:“……我不知道说什么。”
李长安,我想说的太多了。
“你先抬头。”李长安压着火气道。
又是一阵头疼,脑子都要炸了。李长安总是让他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谢夭闭了下眼睛,伸手扣住李长安后脑,强硬地把他压下来,吻了上去。
吻上去的一瞬间,李长安浑身都僵了,幻觉瞬间烟消云散。他尝到谢夭嘴里清苦的药味,第一个想法是药竟然这么苦,接着才后知后觉,他在跟谢夭接吻,那种熟悉的触感让他头皮发麻。
他用一片浆糊的脑子思考。
我那日晚上,吻的是你么?
第76章平生意(二)
李长安犹在震惊之中,扣住他后脑的那只手却忽然发力,他身体往下一倾,谢夭单方面加深了这个吻。
唇齿相互碾磨,李长安瞳孔一抖,神智回笼,心道自己这是在做什么,立即伸出手推开谢夭,直起上半身,手背抹了下嘴唇,气急败坏道:“你……!”
谢夭抬眼观察着李长安上半身的腰线,即使此时光线太暗看不太清,他听声音也能想象出李长安气急的表情,笑道:“我。”
李长安正想说什么,忽然听见隔壁床传来的野兽一般的低嘶声,两人即使在想说什么也都刹住话头,脸色都是一变,同时转头看向对面。
李长安立刻翻身下床,手指微微一动,青云立刻从床底飞出,眨眼间已到了他手里,他手腕微转,跟谢白衣的习惯一样,接到剑后先挽了一个剑花,这才正经提着。
走到近处,才发现卢嘉琮已然醒了,坐在床上,眼睛死死地盯着房间某一个角落,发出威胁的低吼。
见李长安过来,卢嘉琮又立刻转过脸,两手利爪一样挥舞,要去抓李长安。李长安剑未出鞘,手腕一转,用剑鞘架住卢嘉琮双手,也不管此时他能不能听明白,冷声道:“我们是来救你的,不是杀你的。”
卢嘉琮一怔,恍惚间想起被关在地库之时见过这两人,确信这两人将自己从姚景曜手上救出,手臂上的力道已经松了,又转回头看着某处,喉咙里发出呜呜咽咽的声音。
“怎么了?”李长安转过头,瞳孔瞬间被照亮。
谢夭道:“起火了。”
只不过一瞬间,冲天的火光就从房间角落烧起来,几乎是同时,外面也火光一片,骚乱顿起,不断有人奔走呼号,大叫道:“走水了!走水了!”随后又只能听见一声吃痛的闷哼,呼喊的声音也听不见了。
眼见火势越来越大,就要失控,李长安抓起卢嘉琮,喝道:“走!”
卢嘉琮本不知道该如何办,如今被他拽下了床,站起身就往门边冲去,见卢嘉琮行动正常,李长安微微松了一口气,转头握住谢夭腕子,道:“我背你。”
火光在李长安眼睛里跳跃,谢夭自那晚之后头一次不加遮掩地望向他眼睛,更觉得李长安的眼睛生的好看。
此时药效还没过,他浑身冰凉,李长安的手却很热,他只觉得有一阵暖流从手腕流向心口,笑道:“我还没废呢。”
话音刚落,就听见咔嚓嚓一声巨响,房间的顶梁竟被烧断了,房梁正好就在两人头顶,眼见就要砸下来。谢夭意识到什么,立刻掰开李长安的握他手腕的手,就要把他推向一边。
这时只见剑光一闪,青云出鞘,接连不断的三招,竟是在转瞬之间把房间大梁砍成了三段。要知千金台房间的梁都是由一整根巨木打造,要想顷刻之间砍断谈何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