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两个部门官员的联合陪同下,苏通判继续愉快的巡山,挑着昨天没逛的地方又转悠了半天。
从矿山回州城要半天时间,三个人没有在矿上多待,吃过午饭就启程回城。
身后矿监和县衙的官员全都松了口气,可算把这几l个祖宗给送走了。
县衙的官员不明所以,“通判大人怎么忽然到矿上来了?”
矿监的官员幽幽开口,“怕你们虐待采矿的劳工。”
县衙的官员顿了一下,皮笑肉不笑,“如果各位大人能将采冶定额减少些,矿上的劳工也能少干些活。”
矿山不是金母鸡,连续几l年完不成朝廷的采冶定额就会被取缔,到时候矿监的官员能拍拍屁股走人,吃亏的只有他们这些地方官。
开采出来的矿大头上交,剩下的要给劳工发工钱,他们这些当官的也不能年头忙活到年尾最后手里半点不落,一样样的加起来,肯定是采出来的越多能留下的越多。
没人会嫌钱多,按照他们的想法肯定是留下的越多越好,不让劳工多干不行。
以前上头不怎么管,他们看周边有矿的地方都是这么管,好不容易自家也有了矿山,唉,不说也罢。
钱重要,命更重要。
好在其他矿山的管理都和他们这儿差不多,他们没法捞大钱,登州其他矿山也没法捞大钱,这么一来心里就平衡多了。
希望别的州的矿山也能紧随其后学学他们登州的管理,不然的话就小心着点脑袋吧。
登州的矿山能严管,其他地方的矿山还远吗?
可惜苏通判
()只是个通判,他要是京东路的转运使就好了,到时候别说矿监,连盐监、钱监等各种各样的监都逃不过去。
他们苏大人眼里容不得沙子,任何吃拿卡扣都得消失!
也可以藏的更深,水至清则无鱼嘛。
矿监和县衙的官员送走前来视察的活阎王各自回去,心里怎么想的不知道,反正表现的都很清正廉洁。
新官上任三把火,苏大人的三把火可还没烧完。
他们这位通判大人刚到登州就和包大人一起把登州官场清了一遍,前不久因为乳山寨的事情又把厢军上下清了一遍,得罪了那么多人都没被拉下去,可见他们通判大人的背景比他得罪的那些人加起来都要大。
横冲直撞的年轻人不可怕,可怕的是有背景还横冲直撞。
现在整个登州都在等第三波倒霉蛋,他们可不敢这时候撞上去找死。
被各方关注着的苏通判不打算烧第三把火,如果可以的话他连一把火都不想烧,奈何登州官场不给力,走到哪儿问题就跟到哪儿,弄得他想睁只眼闭只眼都不行。
高强度的巡山是个力气活儿,在矿山的时候没觉得累,去州衙汇报完工作回家睡一觉,第一天就爬不起来了。
浑、身、酸、疼。
好吧,不该嘲笑矿监的官员,他也只比矿监的官好了一点点而已。
这还是锻炼了半年之后的结果,要是这半年没有满登州的跑,他可能昨天晚上就趴下了。
经过白五爷的独家推拿大法治疗,小小苏龇牙咧嘴的挪到窗户边儿上趴着,短时间内不想再享受这么好的待遇。
白玉堂甩甩手到旁边坐下,“五爷还没用力呢。”
苏景殊吐魂,“我这是肉体凡胎,不是钢筋铁骨。”
人和人的差距比人和狗都大,他只是个文文弱弱的读书人,是大宋的读书人,和汉唐那些“若是不听劝也略懂一些拳脚”的文臣不一样。
读书人就要有读书人的自觉,他不和江湖人比体格。
天气越来越冷,街上能见到的行人也越来越少,他们回来的及时,但凡再晚一天就可能被雪堵在路上。
深冬的雪和初冬不一样,前些天的雪下一会儿就停,太阳一出来跟没下过似的,深冬的雪下起来能把人给埋了。
他们这里是登州,是后世被称为雪窝子的烟台威海,好看是真好看,不方便也是真的不方便。
高门大户能窝在家里赏雪享受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的快乐,其他百姓却得提心吊胆的担心房顶会不会被雪压塌,还有那些连住处都没有的贫民,过冬对他们来说就是九死一生。
许知州在入冬之前做了很多准备,过冬的住处需要贫民自己搭建,粮食也已经分到各县县衙,直接发粮不合适,但是登州被程元和李坤联手剥削了那么多年还没恢复过来,先尽可能不让辖区内的百姓冻饿而死再说。
这年头人口多就意味着实力强,没有什么比滋生人丁和养活百姓更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