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秦不知全京城都知道的,除了他没个正形、这两年爱追在谢春风后头跑,还有他见死尸必昏的毛病。
人都怕死人,但像秦不知那样见了死人就晕倒的,全天下估计也就秦不知一个。
听闻是小时候落下的病根,具体是怎么得的没人清楚,只知道这左骁卫副将怕见死人,一见死人,轻点儿也就吐一吐——
比方说两年前北游人来袭的时候,秦不知见着战场上的尸体,肝胆都要一块儿吐出来。
重点儿的,十次中有九次一定会的——
就是双眼一翻地昏过去。
三年前,有个宫女莫名在德馨宫外宫墙底下暴毙,恰好叫闲逛的秦不知瞧着了,当即两眼一翻,在那女尸旁昏死了小一个时辰才有人注意到。
当时要是再昏一会儿,怕两年前也不会有一个秦不知叫谢春风撞上,还痴缠了她这么久。
谢春风蹙眉,将脑海里苍蝇似的秦不知弹走。
吴敬春同刘师爷低声商议了几句,对这没有尸体的断头案能不能给京都府来没个把握。
但谢春风提到了秦不知也在,也瞧着了僵尸,这不吝可做个人证。
还有谁不知道李皇疼爱这个表外甥,爱屋及乌,连带能忍下秦不知那动不动就死谏的右相爹秦绍祺?
李皇好几次被秦绍祺气到想斩他脑袋,哪次不是秦不知用他那女子一样花容月貌的脸和巧舌如簧的嘴哄得李皇心花怒放,一再地放过秦绍祺?
“若是能成,一箭双雕,京都府在京中威名大振,那……”刘师爷低声同吴敬春道。
吴敬春思忖片刻,用力点头,同谢春风道:“你且暂先回去休息,准备准备,等陛下召见,咱们就进宫,将僵尸的事情和陛下禀明,争取将这案子要过来。”
谢春风顺从,道一声“是”。
吴敬春长叹,拍着谢春风的肩,温声细语道:“春风,你该知道为父都是为了成大业,都是为了京城百姓的安宁。你昨日在宫中冒险行动,确实是犯了大错,一个不慎就能叫咱们全盘皆输,几十年来的辛苦经营全都白费了的。为父今日是鞭策你,给你上一课。”
谢春风垂下头,“孩儿知道。”
吴敬春语重心长道:“春风,为父的希望都放在你身上,你才是京都府的未来。莫要去想女子不能在朝为官的事情,你只要按为父给你铺的路子走下去,为父百年之后,这京都府定是交由你当家。”
谢春风点了点头,“孩儿记着了。”
吴敬春满意微笑,“你下去吧。找大夫拿点药,要去见圣上,不好这么血口青面的。”
谢春风道了一声“好”,不再留心吴敬春和刘师爷随后商议的,递上去的本子该如何写之类的话。
去后院,谢春风打算先将马车和马安顿好,好找个时间还到王小内官那儿去。
绥远带着几个人在后院之中歇息,等了一夜,等来一辆没用的马车,绥远的脸色臭,瞧着谢春风说出的话就阴阳怪气的。
“瞧瞧,咱们谢大人进了趟宫,相貌都不一样了啊,这红的紫的,怕是宫里的娘娘们教咱们谢大人化了个妆吧。”
几个男人顺着绥远的话嘻嘻哈哈笑起来,挤眉弄眼的,不外乎是谢春风是从吴敬春的小院里头出来的。
绥远向来跟她不合,他看不起女人,更因为一些谣言看不起谢春风这样的女人。
谢春风当做没听到。
她向来知道不必为这些见不得女人好的男人怄气,就如同不必搭理路边只会无能吠叫的狗。
本子递上当日,宫中就来了消息,召京都府吴敬春、谢春风面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