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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苜:“我也不是文科生。”
凌霄:“到底是讲什么的?”
江苜:“志怪者也。”
凌霄:“哦,就是讲妖魔鬼怪的呗。”
江苜:“那只是表面,这本书还挺引人深思,耐人寻味的。”
凌霄很少和江苜这样就一本书谈论什么,江苜平时看专业书比较多,他也不懂。
这会儿,他见江苜愿意搭理他,就想跟他聊聊,就问:“有什么引人深思的?”
江苜把书放下指了指,简洁概述给他听,说:“比如说这篇,讲的是有一个女人叫郭六。饥荒的时候,她的丈夫抛下她去讨活路。郭六为奉养公婆,做了妓,卖身换米才让公婆不被饿死,又另买一个女子养着。”
“她丈夫回来之后,郭六对丈夫说:父母还你。妇德有失,不敢侍奉,另买一女子与你为妻。不等丈夫回答,说要下厨,然后自刎。”
“死后还不能与丈夫合葬,因为失节。有人评说:“节孝并重也。节孝不能两全也,此一事非圣贤不能断,吾不敢置一词也。””
凌霄越听越皱眉,骂道:“这郭六的男人是个王八蛋啊,抛下自己的爹娘和老婆不管。”
江苜不置可否,说:“我倒觉得,说此一事非圣贤不能断的人,更王八蛋。”
凌霄不明白这人哪里惹了江苜,问:“为什么?”
江苜冷道:“好一个“非圣贤不能断”,世间竟无圣贤之人。这个郭六,虽然书里是自杀,但是我总觉得她是被吃掉的。何止血肉,连筋带皮,敲骨吸髓,她是被吃的连渣都不剩。”
凌霄有些结巴:“吃,吃掉?”
江苜可能真的看得愤慨了,开始滔滔不绝起来,说:“自古以来,对女性的压迫都太深太重了。郭六都做到这个份上了,还要圣贤来评她。我不信圣贤来了,能做的比她强。”
江苜腾得一下站起来,义愤填膺道:“鲁迅先生在《狂人日记》里写,说书里写的都是“吃人”两个字,其实吃的大都是女人。”
“女人永远是最先被牺牲的,古代有守城将士杀妻煮肉犒军,成了忠烈名将。人只叹“一将功成万骨枯”。却不提“芙蓉肌理烹生香。”人只说“古来白骨无人收。”,却不谈“乳作馄饨人争尝。”
“只敢认战士的白骨,却不敢认被烹食女人的肉。在战争中,男人是兵马,女人是粮草。兵马未动,粮草先行。”
凌霄心想你真不是文科生吗?然而见他越说越怒,还真有点书生意气。
凌霄怕他气坏了,就忙劝:“糟粕,封建糟粕!不值得动怒啊,那是古时候的事了,现在早没有这种了。”
结果江苜更怒了,说:“没有?你以为现在就没有了吗?”
凌霄一愣,怎么还越劝越生气了?
江苜冷道:“这种事从来就没有停止过,你小时候有没有听说过那句俗语?女孩儿拿筷子,拿得近就嫁得近,拿得远就嫁得远。”
凌霄点点头,好像印象中是听人这么说过。
江苜问:“你知道为什么这么说女孩的筷子吗?”
凌霄摇头,说:“不知道。”
江苜道:“其实所有的俗语、俚语、风俗背后都是有心理原因可以分析的。这句话本身是为了给女孩的筷子上栓根绳,不让女孩儿筷子拿得远,是不想让她夹得到远处的菜。”
凌霄:“。。。是,是这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