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语气淡淡,没有喜怒,但听进李唐明耳里,分外让她打颤。这说明,陈群芳心里对她很不满意了,但因为身份,她没有把怒意表现在脸上。
“伯母!”她已经被停职。
她挥手,打断她,“我让你叫我一声伯母,就是把你当自己亲女儿看待,朱向东爱玩,你怎么跟他一样,不放点心在向东身上?”她说,“就算停职,昨天你也在场,难道我跟你这些情份,都不能让你帮下向东?这个以身份欺侮人又打架的新闻出来,你让我怎么跟朱向东父亲交待?”
一席话说得李唐明难堪,无地自容,也不能分辩。
在情在理,陈群芳说得没错,可是,昨晚她只顾沉浸欣赏朱向东拍下的那串手链,全然忘记她还有责任替朱向东处理事务。
亚当的微笑,就算她再笨,听名字她也知道这串手链是爱情信物。
既然是爱情信物,她一整晚想着,朱向东会把这串手链送给哪个女人?
“唐明,我在跟你说话。”陈群芳见她神情,不满。
“对不起。”她急忙低下头,做倾听状。
“新一界总经理人选正在提选名单,因为你的过错,给朱向东带来多少麻烦?”佣人斟出茶,陈群芳喝一口,悠悠说着,“我不想朱向东不能当选,你要帮他。”
她一怔,没有出声。
心里无奈,她已经停职,伯母还是把朱向东跟女人闹出这些事情,把这些责任怪罪于她。
“你知道,朱少波一向不喜欢朱向东。”停了停,不再说下去。
话点到这里即可,李唐明立刻明白话里意味,朱少波对总经理位置耿耿于怀,他是长子,而且待在朱氏集团比朱向东时间长,位置应属于他。这次朱向东的新闻被记者添油加醋,朱向东更会趁机在高层会议奚落朱向东,让董事会成员对朱向东的人品质疑。
“听伯母的话,回公司。”陈群芳缓缓抬头,平静目光望向李唐明。
李唐明叹气。伯母目光像是平静,其实是不容她拒绝。
她张口,但陈群芳看出她的心意,“我不想听你的理由,听我的话回公司帮向东,伯母不会亏待你。”陈群芳以温和脾气著称,可温柔之中像带着刺,让李唐明出不了声。
她抚着李唐明手背,说下去,“朱向东不想开记者会,那么由你来。”她说,“你跟记者解释,你跟朱向东只是老板跟下属,昨天游艇这个新闻你也一起解释,引开记者目光,把焦点放在你的身上。”
她黯然。
一句话就是,她要维护朱向东的形象,如有必要,她要牺牲自己。昨天的游艇事件,要把责任揽到自己身上,责任在于她,朱向东只是出于义气帮她,他并不是众人口中器张,高傲,眼中没有别人的人。
告辞走出朱家宅院,私家路上停着一辆车。
朱向东坐在车里,冷眼看着李唐明,一只手慵懒搭在车框。
她假装没有看见他,径自往前面走。
他在她后面按喇叭。
李唐明没有回头。
朱向东下车,修长身影斜斜倚着汽车,一只手仍搭在车框。“母亲跟你说什么?”他问她。
她往前走,她可还没有答应伯母回公司上班,那么现在朱向东也不是她的上司。一个自由人,有权不理旁人。
“哟,这么任性,别说我不告诉你,”他揄揶,“这样你很难得到男人喜欢。”
她忽然停下脚步,回头,一双晶晶双眼发出亮光。“你说什么?”她问。
“男人不喜欢摆脸色的女人。”他的心情似乎不错。
她深深吸口气。“你说我摆脸色?我很难讲话?”她问。
他点头,不客气地说,“我见过太多女人,其中最不受欢迎的女人,就是你这样,摆个臭脸。”他笑,双手枕在车顶,下巴抵着双手斜睨她。
有意思,一心一意替他着想,她却这样被他数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