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妨玉嗯了一声算作回应,裴严低头只能看见她的发顶以及手背上不自觉掐出的指痕。
到底是个十三四的小姑娘,裴严想起她家中变故,不由心下动容,便安慰道:“你父亲若是不曾牵涉其中,便无大恙,只当是在家休息几日,日后重新找找门也能重回朝廷,若是牵扯了……”
“莫要心慈手软,断尾求生才是良策。”
裴严没有多待,也怕自己心软,说完便走,临行前还与赵妨玉叮嘱,等梅占徽回来,少与这位风头正盛的小梅大人接触。
赵妨玉不明所以,但裴严没理由害她。
此人素质不详,人品不详,但迄今为止没害过她。
甚至因为陇西的旧事,对她有着超乎寻常的信任。
有裴严的这份信任在,只要她不做出格之事,这辈子算是稳了。
毕竟是被大梁第一情报机构老大亲自盖章认证的安全人物,谁也不会想到她身上来,更不会将邪祟之说与她联系到一处。
赵妨玉安心了,回去一夜好眠,之后几天上值,心情都还不错。
她心情不错的直接体现,就是一天一碗新的药茶往上送。
送到皇帝都有些疑惑,她哪儿来的那些点子。
赵妨玉跪在堂中,此时与当初不同,皇帝已然信任她。
“奴才找太医院借了几本医书,药材无数,不同的药材佐以不同的材料,便有不同的效用,奴婢也是请教了太医后,才敢给陛下送上的。”
“奴婢不敢居功,这药茶饮子,也是和太医们商量后定下的,药食同源,太医院,膳房,茶房,三房一道出力,为陛下调养身体,是奴婢们的职责所在。”
“陛下劳苦功高,为了江山社稷殚精竭虑,奴婢们看着也心疼陛下日日案牍劳形,所以才想了这个法子。”
皇帝听闻,朗笑两声,给三房都赐了赏赐。
赵妨玉退下后,皇帝看着茶饮中飘着的药材,品了又品。
确实不曾嗅闻到平日喝药时的苦涩味道。不免对赵妨玉的好感又多几分。
对于用心服侍他的人,他是不介意给这些奴才一些体面的。
很快其他地方便有样学样起来,整个后宫都开始流行起茶补食补,赵妨玉也越发得脸,就连当初将她当做诱饵的皇后,来见皇帝时遇到她,也会赏个笑模样。
皇帝叫御前的人哄高兴了,众人心中的弦也渐渐松了下来,但就是这样松快的日子,御书房送出去一道几乎将上京的天劈开一半的圣旨。
皇帝斥责二皇子面对灾情毫无作为,贪图享乐,玩忽职守,而后在上朝时怒斥二皇子,当庭剥夺了他的官职,令他赋闲在家,不得外出。
一时之间,刚破冰的气氛,瞬间又冰冻回去,朝堂上噤若寒蝉,御前的人也战战兢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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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皇子府
一身素衣的周擎鹤舒舒服服坐在花园荷塘附近的秋千架上,一条腿耷拉着,跟着摇摆的秋千一摇一晃,面前做这个说书先生讲古。
悬壁打听完今日早朝的消息,脚下的步子不免沉重,回头走到周擎鹤身边,却见着自个儿主人睡在秋千上,猫儿似的团起来,睡得欢实。
“殿下!”
悬壁知道自己殿下心里苦,但他也不能……也不能这么不靠谱啊!
这样好的时机,陛下宁愿让四皇子出去刷功绩赚取民心,也不愿放他们二殿下出去……
周擎鹤被吵醒,忍不住伸出头啧了悬臂两声,悬臂还要来拉他,被周擎鹤伸腿儿蹬开。
换了个姿势接着躺,脸上还悠闲地盖了本书遮光。
“没事干去大街上给我买些角炙腰子,再来半只闹厅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