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韫盯了他片刻,江瑢予的呼吸声居然渐渐均匀平缓下来,连那皱着的一点眉心都放松地舒展开了。
沈韫不禁一哂。
没想到啊,都到了这种时候了,江瑢予在无意识的情况下竟然还在不自觉地依赖他。
沈韫简直要被气笑了。
一时间无数思绪重掠心头,昔年那些缱绻美好的画面登时在脑中破土而出。
江瑢予也曾恬静温和地伴他一起入睡,明明是陪着他睡,可一觉醒来这个人总能无意识地睡进他臂弯里,枕在他的身前。即便那时他的身量远不足以容纳江瑢予,但他还是给江瑢予留足了面子,将他的头轻轻挪到枕头上,活动下自己被枕到酸麻的胳膊。
可很快,江瑢予就再次挨了过来。
起初沈韫还以为江瑢予是在装睡,后来熟悉了江瑢予睡觉的呼吸频率,才知道了他是真睡。
少年沈韫忍不住为发现这一点隐秘的依赖而暗暗窃喜。
再后来,江瑢予称帝,他们之间也就没了后来。
那时沈韫见识到了什么叫最是无情帝王家,江瑢予在他面前再也没露出过诸如依赖,脆弱之类的情绪。
沈韫差不多都快要忘记江瑢予这副样子了,可现在猝不及防地——
沈韫忍无可忍,终于一抬指,轻轻捏住江瑢予那向内安然蜷缩的下巴,一个裹挟着无数复杂情绪却又轻如蝶翼般假名为报复的亲吻就这样落了下来。
沈韫保持这个高难度的吮吻姿势保持了足足有小半刻钟,如果不是殿外禁军巡逻的脚步声渐次逼近,沈韫可以一直继续下去。
那真就只是一晃然的事,他人就已经重新落在殿顶,无人发觉,继而一阵风声轻轻翕过,沈韫最后一片玄色衣角也消失在了森严巍峨的宫殿之上。
第20章
第二日就是李长丞和王管家约定会面的日子,不得不说,昨晚的黑衣人将时间掐地十分准时,可他算错了一点。
兔子被逼急了都会咬人,何况是人。
夏立淳如果以为这样就可以拿捏他,那还真是小瞧他这个长丞了,他在这个位置好歹坐了些年头,这点壮士断腕的勇气还是有的,大不了就玉石俱焚——
“李大人。”王管家笑吟吟在隔壁靠窗雅座落座。
李长丞周身澎湃激绪唰然一收,犹如一只炸了刺的受惊刺猬,顿时褪去攻击性变回柔顺温吞的本性。
恭声回道:“王管家,这一批次的银两已经备好。”
“好,大人果然没让相爷失望。”两人临座交流,相谈甚欢。
当然,全程都是王管家的自以为是。至少在李长丞眼里,这顿鸿门宴吃的可谓是相当惊心动魄,一字一句他都须细细斟酌,以免暴露心中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