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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韫终于不再犹疑,声音有些异样地复杂,“嗯”了一声。
他和江瑢予一同出账,出来时两人自然保持一定距离,沈韫带军去和姜凡等人会和,江瑢予则是被安排到有数千精兵护卫着的战车之上,不会身陷险境。
待所有军队清点完毕,众位将领打头阵,象征胜利的号角再次吹响,久久盘亘在众人头顶,兵士在这样的浩荡之势中精神抖擞地出发了。
晨光熹微,第一缕曙光从广袤的天际边处直直照下。
大军顺利行至我朝与北越的边境线处,所有将领呈一字排开,其余士兵紧跟其后排列有序,最前方的是骑兵,中间则是战车,包括但不限于朝敌军投射大石火炮等功能,江瑢予就端坐在最中央的战车之上,他四周东西南北除了从皇宫一路带来的护卫精兵,更有沈韫随驾身侧,大军阵型的最后方则被步兵完全包圆,整个阵型简直堪称滴水不漏。
从远处看,那横扫千军的悍然气势,赫然如一头蓄势待发的雄狮。
反观敌军,则是另一番寒酸景象了。
哪怕他们仍在负隅顽抗,但他们除了主帅外几乎再没有能拿得出手的将领,气势上明显就弱了我军一大截。
敌方元帅深知这点,越是拖延就越是对己方不利,顿时发号施令,“将士们,随我冲杀!”
说完,敌方倾巢出动,我军也不遑多让,凛然正面攻上。
两军交界处地势平坦,作为容纳敌我双方数万大军的广袤平原,双方打起来时烟尘四起,战况可谓激烈,金戈铁马气吞山河。
壮烈是真壮烈,险峻也是真险峻,哪怕已然胜利在望,江瑢予仍然悬紧了一颗心,目光望向前方。
但见我军骁勇无匹,精兵利器更是无往不胜,一丈多长的长矛一举刺进敌人胸腔,随即又被利落抽出,格挡下一批攻来的敌人,几轮下来我军显而易见稳占上风。
就在此时,我军顺利按照先前筹谋好的计策,自外向内将敌人步步紧逼,江瑢予一直关注战场局势变化,一看我军成功得手,毫不犹豫一挥手,负责管控战车的兵士接到指令,火石迅速装载上车,用力往上一拉,顷刻间便朝敌军投了出去,精准扔进敌军包围圈。
刹那间硝烟四起,战争进入白热化阶段,待烟尘散去,圈内敌军不出意外损伤大半,我军的欢呼声响彻了整个战场,旋即继续亢奋地投身战斗。
敌军统帅见状眉心登时一蹙,身体前倾,凝视远方战场,战场一片混乱,很难看清具体什么人,但他们不能输的这样惨,一败涂地,这和丧家之犬有什么区别!
统帅危险地眯起了眼睛,混乱中想到了扭转时机的唯一办法,他收到的情报中说,对方皇帝此次也在出征之列,如果能趁势取了他们皇帝性命,看他们还能得意到何时。
想到此,统帅视线迅速在战场逡巡一圈,他目光掠过血腥战场,直接锁定了敌方一名身着黄金战甲的青年身上,据他所知,金色只有帝王才有资格穿,想必是这人无疑了,可是他看了半晌,那金甲青年高骑在骏马之上,手中长剑出手如电,宛若雷霆,一连击杀我军数十人,我军根本近不得他身。
不是他。
统帅反应过来,听闻对方皇帝手无缚鸡之力,对武功一窍不通,那那人就绝不可能会是对方皇帝,若他真是,他们反而杀不了人。
那还能是谁,统帅眯起一双如鹰隼般犀利的眼,细细在人群中搜寻起来。
少顷,他就注意到,不论是那金甲将军,还是对方的阵势,中心一块地盘始终牢不可破,大军把守。他凝目眺望,只见一年轻隽秀的赤衣青年高坐在战车之上,姿态优雅,神色从容,身后战旗猎猎鼓扬,周围人似乎俱都听从他的指令。
是了,这次没错了。
对方皇帝不会武功,但谋略计策都是一绝,眼看着我军士兵一批接一批的赴死,都是这人操纵的结果。
统帅目光一寒,心中恨意丛生。
都是他,如果不是他,我军怎可能战损这么多将士,这个人简直该死!
想罢,他声音一厉,“来人,将本帅的弓箭拿来!”
手下立刻照办,由两名手下将重逾百斤的大弓抬了过来,这也是这位统帅的最大杀器,一旦开弓,从未失准,能死在他的弓箭下,倒也不算屈了对方皇帝。
弓箭搭上,统帅两指并拢,视线压低,目光紧锁在指挥我军改变阵型的江瑢予身上,他眉峰陡然压紧,因为常年握弓而生了一层厚茧的拇指悄然用力拉开弓弦,坚韧弦线瞬间紧绷到了极致,拉到弹性所能驱使的最大限度。
旋即,手指一松,“咻”的一放——
长达约莫三尺的锋利箭矢精准射出,直破数万大军,在他们的眼底飞速穿过,直射江瑢予心脏。
就在这千钧一发间,所以人都始料未及住了,他们着眼于眼前的胜利,敌人的落败,手下长矛还未完全刺进敌人腹腔,长剑也还没有抹过敌人脖颈,他们就眼睁睁看着一支修长的箭矢如流星一般划过他们瞳底,凌空射向他们奉为神祇的帝王。
刹那间全军哗然,惊叫四起,“护驾!护驾!将士们保护陛下!”“来人!保护陛下!”“护盾!护盾呢?!祭防卫阵型!快快快!!”
“……”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被放慢了无数倍,就连江瑢予也是措手不及的,他看着身侧护卫手忙脚乱护驾,然而那支锋利的箭矢已然落进了他的瞳底。
来不及了,一切都来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