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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博士言辞间丝毫不提黄家。
他也清楚自己这样的说辞容易引人怀疑,又赶忙接着道:“程归恐怕是担心自己恶行败露,方才在堂上才牵扯黄家,想靠此等攀扯手段,令诸大人放弃审问。而今看来,她的谋划已成矣。”
这一番话,便将程归的话全部推翻,还从方方面面找好由头。
若是不想让这件事继续深入调查、得罪黄家,此时此刻顺着医博士的“供词”,将这件事截断才是最好的处理方式。
一个敲诈勒索,一个杀人未遂,不会牵连到黄家半分。
——至于尘埃落定后,黄家想在狱中杀什么人、救什么人,都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莫说并州,整个北地都要给黄老爷子几分薄面。
毕竟当年是结结实实掌握过北地军权的,至今在定北军乃至各个地方军都犹有余威。
杜宣缘听完并没有表态。
她道:“你既认得程归,并州刺史寻找此人的这段时间里,为何一言不发?”
医博士有几分急智,立时道:“下官并不晓得并州刺史所寻之人就是程归,一直以为刺史寻的是个少年。她母亲死后葬在何处我也无从知晓,更不清楚井中尸首便是程母。”
他话说到这儿,便想到些绝妙的“佐证”。
于是医博士继续道:“这人能拖着不识的尸首到药堂前,险些陷夫人于不义。如此心性,绝非良善之人。”
他这一番话,杜宣缘一个字儿都不信。
即便初时不曾察觉那个经过乔装的“少年”真实身份,后井中尸骨被发现,他身为医者,没道理不会将这相似而极有特点的死状联系在一起。
第172章勒索?
脚步声在空旷安静的监狱中格外清晰,回声阵阵,也尤为突兀。
程归倚靠在牢门边,正在用铺在地上的干草编织草环,听到这单调的声音只微微侧耳。
杜宣缘单独一人来到程归那间牢房前。
她见杜宣缘走来,头抬也没抬,连手上的动作都不曾停过,似是对杜宣缘的到来早有预料。
“不知都督有什么要问我的?”程归低着头问道。
杜宣缘不曾问什么,而是先道:“方才并州医博士交代,他医治你母亲有误,受你记恨屡屡向他勒索,他才对你下手。关于黄家的事情,全系无稽之谈。”
“呵。”程归冷笑一声,“走狗犬吠。”
她道:“我母亲身上的病症,在去年黄州瘟疫中就有过类似的病状,特征明显。他若是早早就见过我母亲的病容,哪里分不出这就是瘟疫?”
说完,程归垂着眸子,又冷冰冰地说:“活该。”
“因我家贫,今年荒年不够我二人生活,母亲不得已带我从鼠窝里讨吃食。这疫病从鼠起,我母亲或许就是最先染病的那一批人,病症又是如此明显,一看便知这是疫病。可恨他们害我母亲,致使延误时机,直到百姓纷纷得病才发现这是瘟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