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是这个粉色的好看,还是这个青色的好看!”
阿春举着两张面具在杜宣缘面前晃悠。
杜宣缘接过来仔细看了看,向她给出自己的想法后,又轻抚阿春结痂的伤疤,道:“阿春,我帮你去掉面上的伤痕好不好?”
阿春一愣,抬头看向杜宣缘。
在仔细确认杜宣缘是认真说出这话后,她却流露出沉思的神色。
未及豆蔻的女孩,一朝容貌尽毁,在听到有人可以帮自己去掉疤痕的时候,为什么会流露出这样的神情呢?
阿春忽然问:“哥哥,阿春长得可怜可爱吗?”
一个叫人始料未及的问题。
杜宣缘如实向她给出一个肯定地答复。
阿春点了点头,又近乎自言自语般道:“爹娘也觉得阿春长大以后会很好看,他们都这样觉得。”
“所以阿春能被卖出去,给家里换些粮食。”
属于孩子的干净透亮的双眼望向杜宣缘,她笑着说:“谢谢哥哥,但我觉得这样挺好的。”
阿春举起竹青的面具挡在自己面前。
她笑嘻嘻地说着:“很好看,不是嘛?”
杜宣缘使劲揉了揉她的头发,肯定地说道:“是。”
给她看完身体情况,确认阿春身上的伤正在渐渐好转后,杜宣缘就把这只活泼的鸟儿放了出去,让她去叽叽喳喳吵她干娘去。
小姑娘跑出去的时候还不忘把门带上。
叶慧娘难得戏谑般笑道:“我忽然觉得阿春不会格外伤心的。”
“她经历过许多的伤心事,已经学会笑着跑开了。”
“那倒未必。”杜宣缘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谁也不知道彻底压垮一个人的会是哪一件事。”
她忽然转向叶慧娘道:“其实阿春和你也挺像的。”
叶慧娘一怔,接着摇摇头,道:“还是别和我像更好。”
。
又是半个月过去。
前些日子降得那场雨,总算让农户们悬着的心放下不少。
若洪涝之后再连干旱,不日必起蝗灾,那才叫天灾连连、生灵涂炭。
山南六州新种下的秧苗已经抓稳土地,舒展开它们碧绿的叶片,在阳光下尽情生长。
早先穆骏游与杜宣缘做戏时,向吴王应允的赈灾粮业已运到。
朝廷下拨的那部分也在路上。
私卖农田的风气被遏制,吴地的大片田地已经完成清淤,正在抢种秧苗。
一切都在向稳定地方向发展。
——但这显然不是吴王想要的。
一日三封信都催不来穆骏游这些人,又没有抓住杨均心她们做把柄,吴王眼睁睁瞧着自己多年的布局在一夕间无声崩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