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倒是没想过若是两边都有力量拉扯着她,那这副身躯也不过是化作一根绳子,承受两边的力量。
雨势渐猛,山石外滑。
由不得杨均心继续犹豫下去了,她立刻伸出手,握住那只自己甚至可以一手包住的孩子的手。
下一秒,令人牙酸的“咯吱”声响起。
半截身子还在树堆里的阿春腰腹间突然传来一阵锥心刺痛。
她紧咬牙关,不曾叫出声来。
然而紧接着眼前一暗——顶上本就不稳的断木终于在暴雨的击打下倒塌,朝这个方向砸落下来。
阿春下意识攥紧杨均心的手,狠狠咬着腮帮子,紧闭着双眼止住自己的痛呼。
万幸断木擦着杨均心身侧,掉下断崖。
杨均心听到上方传来一声闷哼,抬头望去,一滴滴鲜红的血液被雨水裹挟着扑到她眼睛里,血腥味蔓延开来。
第79章转危为安
穆骏游步履匆忙,身上蒙着一层水汽,头发被雨水打湿,显然是接到消息后顾不得许多急切赶来。
原本坐在杌子上的杨均心猛然起身,向他走去。
“如何?”穆骏游握住妻子的手,关切问道。
“我没事。”杨均心摇头,眉头是散不开的结,“那个叫阿春的女孩受了重伤,她为了救我们才赴险的……”
“我知道。”穆骏游安抚般拍拍她的手背。
随后他看向躺在床上还在昏迷的阿春,以及旁边细致地为阿春擦汗的杜宣缘。
她是一如既往的沉静神情,却莫名带着令人生畏的悲沉。
阿春的半张脸都被包裹起来,自纱布里隐隐透出血迹与药水,断木的横面从她脸上划过,半边原本清秀的面孔血色浓郁、面目全非。
另外半张脸也布满细密的划伤。
她的腰腹被纵横交错的树干挤压,虽然幸运得是及时救出不曾伤筋动骨、累及肺腑,但对于一个十多岁的孩子而言也太过沉重。
为阿春诊治的大夫没有把话说死,只嘱咐服药静养。
他委婉地表示,若阿春今晚能醒过来,这些伤便有得治。
杜宣缘便一直守在这儿。
穆骏游看了一会儿又垂眸,小丫头生死难料,他只觉得一切感谢的话都如此苍白。
他听见杜宣缘道:“丹州的情况如何。”
穆骏游一愣,目光落在杜宣缘握着温热湿帕的手上,随后立刻道:“已同丹州刺史商议妥当,百姓正在疏散安置,后边尽快将田地里的积水引出,补种一波新苗,万幸秧苗插上还没多长时间,今年秋收总还赶得及。”
杜宣缘轻轻颔首,又问:“姜州那边情况如何?”
穆骏游静默片刻后方道:“不好,姜州几乎全境被淹,人手不足。朝廷赈济的物资还不知道要猴年马月才能到,姜州向咱们借粮,也实在没有能匀给他们的……吴王已经在向当地富绅豪强借款救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