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间虽然狭窄,成年男子猫着身也能过。
对于阿春而言更是畅通无阻。
有这样一条“小道”,他们也不必再绕行,很快到达杜宣缘身边。
熊门瞧见杜宣缘显然有些尴尬,还不等他张嘴打个哈哈,便听杜宣缘笑道:“熊参军方才是想要涉水过河?”
一个照面就被戳破的熊门倒没反驳。
他挠挠脑袋,道:“我寻思这‘河’也就今天才冒出来,深不到哪儿去,看着也不算特别急,我们这些人在山南六州常常凫水,遇上灾年偶有洪灾的时候,也不是没趟过河,多注意些总不会有大事。”
虽不强词夺理,但还是忍不住心虚地解释。
杜宣缘平静地扫了他一眼,并未再开口。
熊门却因这样的神情惴惴不安起来。
他自顾自腹诽着:俗语常言,淹死的都是会水的。这水浑浊,谁也看不清下边的情况,若是不慎与山中石水沟通,跌进山里的暗河,那真是神仙来了都保不住。就算这种事情少见,这些泥水中参杂着坚硬的石块、底下凹凸不平容易踩空,自己方才鬼迷心窍难道是能确保在河边走永远不湿鞋吗?
熊门越想越是汗颜,又凑到杜宣缘身边讷讷认错。
好在杜宣缘并未在此事上继续耽搁,转头吩咐所有人继续往上搜寻。
熊门松了口气,不由得在心中赞叹杜宣缘的雅量。
众人一面呼唤着杨均心,一面往山上寻觅。
然而临到山顶时,他们的正前方却交错堆叠着比人还高的山中横木。
熊门皱眉道:“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这么高,山顶恐怕要被堆满了,将军夫人应当在别的地方,要不然……”
要不然就是被水冲跑、被碎石淤泥掩埋。
后者不论是那种可能,都是九死一生,熊门实在说不出口。
“不。”杜宣缘摇头,“夫人是在浮州长大的,对山洪肯定有所了解。虽然这次姜州决堤突然,山洪顷刻便至,但她一定清楚遇到山洪要往高处去,这条路线是两山相交合流处,若夫人不幸中途被山洪冲倒,我们一路走来定然会有发现。”
“所以……”
“所以夫人八成在这道阻碍后边。”
正此时,风声暂歇,一阵细微的敲击木板的声音传来。
敲击声很有节奏,细听下来竟是浮州民间小调。
“果然在此!”熊门大喜过望。
他立刻和周围的弟兄们上前搬挪这些大多有一人合抱粗的山中古木。
杜宣缘仰头望着阴沉沉压在头顶的乌云,喃喃道:“恐怕来不及。”
她将浮州的地形牢记于心,知道他们现在所处的位置到山顶的距离几何,再依据这片大面积的断木、还能敲击木板发出声音的被困人员推断,杨均心很有可能并未被埋在下边,在山顶上还有立锥之地。
可暴雨将至,届时堪堪维持一个危险平衡的断木尽数坍塌,杨均心安能自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