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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浮州被淹了两个县,夫人与女公子吉人自有天相……”方才报信的小将急匆匆爬起来,跟在穆骏游身后说着劝慰之语。
穆骏游的妻女皆在浮州。
他的妻子当年生育时遇挫,十分艰难才得了这一个女儿,此后近十年间身体一直不曾养好。
如今浮州受难,妻女还没有明确的消息送来,他怎能不急?
可穆骏游还未走出营地,又一浑身泥泞的士卒从外边冲了过来,一个跟头跌拜在他身前,扬起头高声道:“将军,丹州刺史请您去公堂议事!”
穆骏游摇摇欲坠,这双脚却似钉在原地。
浮州、汇州两地各被淹了两个县,正处姜州下游的丹州足足被淹了七个县,连处于高地的军营附近都要趟水而过,附近的农田更是瞧不见一点儿秧苗的影子,形势不可谓不严峻。
穆骏游觉得自己喘不过气来。
他弯下腰,狠狠喘息两口,终于从喉咙里挤出声音来:“去公堂。”
说完这话,穆骏游又转身看向跟在后边的杜宣缘,赤红着双眼,近乎恳求般道:“请陈御史前往浮州救济……”
穆骏游显然心急如焚。
若是……若是当真有意外,以“陈仲因”当日在苍安县的能力,或可、或可……
同杜宣缘沉静的目光对上,穆骏游猛然一震。
“下官定竭尽所能。”杜宣缘向他郑重地躬身一拜。
。
官道上人们脚步匆匆来去。
这条原本还算平坦的道路短短几日便被往来者踩得泥泞不堪。
阿春站在路边,抻着脑袋左右张望。
天上飘着细雨,尽管叶慧娘为她打了伞,雨丝还是打湿她的头发,她浑不在意,只翘首以盼。
终于,伴随着一阵“哒哒”的急促马蹄声,阿春的眼睛也瞬间亮起来。
“哥哥!哥哥!”她奋力朝骑马而来的一队人挥手。
正往浮州赶去的杜宣缘勒马而立,低头问道:“阿春,你在这里要做什么?”
“我想去帮忙!”阿春板着脸,试图表现出自己的“大人”气质。
这几天她被杜宣缘勒令在家,跟着叶慧娘学习。
姜州决堤、丹州被淹的消息传来,阿春再也坐不住,急匆匆要出门帮忙,被叶慧娘一拦,才想到在这条联通六州的主官道上堵杜宣缘,向她请示。
可阿春毕竟是个孩子,丹州受灾严重,即便有叶慧娘跟在身边,杜宣缘也根本不放心让她去帮忙。
天灾与人祸往往相伴而行。
这也是穆骏游要留在丹州镇守的主要原因。
可将阿春留在丹州,半大孩子不知天高地厚,叶慧娘身上又有伤,保不齐就让这丫头溜出去。
杜宣缘眨眼间便下好决定。
她一把将阿春捞上马,对叶慧娘道:“还请慧娘照看家里,我带阿春去浮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