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封业是竭力为对方医治了,但到底医术荒废多年,实力不济,最后只好磕头请亲爹张渥帮忙救治——“磕头”一事他没说出口过,是陈三根据他那段时间额头正中突然多出的伤口推测的。
张渥虽然帮了这个忙,但也要求张封业日后认真学医以作交换。
不过依照这些时日张封业那兢兢业业的态度,他恐怕并不完全是因为交换,更多应当是出于当时束手无策后的奋发图强。
在治完病后,那位女子赶在年前便离开皇城,回到吴地姜州西梅镇。
自始至终,他们连旧都不曾叙过。
杜宣缘应下张封业的请求,马车在张封业的目送下继续南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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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皇城南下,穿过吴地、绕过麓山,便能抵达山南六州中的丹州,穆骏游也早已来信,将在丹州衙门迎她。
马车抵达吴地姜州后停下略作补给。
杜宣缘便带着阿春先在姜州逛逛。
她们住在官驿,杜宣缘一路上也都依照规定,向各级衙门报备行踪。
杜宣缘这个初出茅庐、名不见经传的督军御史倒是叫许多人很好奇——有点脑子的人都能嗅出皇帝在安南军上的态度,对这个突然出现的御史也多几分打量。
更别说她还只是一个太医出身,据说颇得太后青眼。
是以杜宣缘刚刚在官驿落脚,一封请她到家中做客的邀请函便紧随其后。
“姜州的王刺史……”杜宣缘将邀请函阖上。
“是大官吗?”阿春抻着脑袋瞄这封做工精湛、描着金边的邀请函。
“是,吴地第二大的官了。”杜宣缘笑道。
“那吴地第一大的官是谁?”阿春好奇地歪头。
“吴王。”杜宣缘道。
阿春似懂非懂的点头——于她而言,王也好、刺史也罢,都离她太过遥远,她也没法拿他们比个高低。
“那我们什么时候去吃饭?”阿春又问。
赴宴不就是去吃饭吗?
杜宣缘笑道:“今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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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宅内外灯火通明。
丝竹管乐声断断续续地透过青砖高墙传到宅邸外的宽阔大道上。
阿春换了一身新的桃红绸衣,跟在杜宣缘身后。
她悄悄瞄着周围的环境。
刚刚下过一阵小雨,门口的青砖上还有些潮湿,有两个随从腋下夹着精织的红色麻布从里边出来。
他们瞧见杜宣缘,恭恭敬敬地行礼。
随后麻布铺开,末端停在杜宣缘脚尖前。
阿春又小心翼翼地瞥着杜宣缘,在她抬步踩上去后才跟着走上去。
——普通人家穿在身上蔽体的麻布,用在门口做垫脚的耗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