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确实也是杜宣缘始料未及的。
今日宴席上她连笑脸都没摆出来,端着一副严肃刻板的老学究模样,一声不吭的充当背景板,可见其心情差到极点,没空和新来的将军打好关系。
——她没法留在苍安县,和新来的将军打不打好关系也没用。
吃完饭神情才宽松些。
大抵是饱腹感给了她一些好心情。
按杜宣缘所想,那样一封述职文书呈上皇帝的书案,她要么被留在苍安县统率驻军,要么被调去安南军就任文职,如今却只字未提,那她只能作为随军大夫跟着安南军去山南六州。
她在席间一直琢磨这件事。
思来想去,只能是因为皇帝这小心眼的还计较她的利用与隐瞒,以及她在太后面前颇得青眼的事情。
如果是因为这些虚无缥缈的琐事,杜宣缘反放下心来。
她听见穆骏游的话,朝他露出个笑,道:“我应了内子今年回皇城老家,家里养着几只鸡,再不宰肉要老了。”
穆骏游一怔——她这话像是笃定了自己不会随安南军南下。
果然,不过两日,一份单独召杜宣缘回皇城的懿旨便下达苍安县,虽然是以太后的口吻召她回去,但和新来的将军前后脚抵达,哪个人精看不出是谁假借太后的名义?
杜宣缘接完懿旨,冲穆骏游挑眉笑道:“只能烦请穆将军先行一步,在下立夏前才能抵达山南六州。”
穆骏游也笑了一声,道:“贤弟早早应下弟媳回皇城去,可见早有所料。”
杜宣缘笑而不语。
当时跟陈仲因说过完年回家,是因为在她的计划里,皇帝不论是让她接任苍安驻军,还是留任安南军,都得把她召回皇城去一趟。
前者是要回皇城接受正式任职。
后者则是因为皇帝既然想安排她做穆骏游身边的棋子,肯定要单独叮嘱她一些内容。
但皇帝故意钓了她一回。
这次回皇城,恐怕在“叮嘱”之前,还会有些别的考验。
。
还未开春,杜宣缘就打算启程了。
文央依依不舍地送别她与陈仲因,这份不舍里七分是对故人,三分对失去了一个白嫖的劳动力。
陈仲因倒比杜宣缘这个真正的苍安县人看起来更有别离愁绪。
临行前冲着贺茂春、文央一一拜别过去。
苍安县县衙里事情还多着,也不宜久送,待马车载着二人逐渐远去,文央才抹去眼角的泪意,转回去继续处理公务。
出发时春寒料峭,待到皇城绿柳已经抽出了新芽。
他们要回家的消息早早借由信件传递到家中,守福等仆从笑容满面的在门口迎接,几个孩子也挤挤攘攘着上前。
杜宣缘人还没下马车,差点叫这群皮猴挤翻过去。
家中一切都好。
杜宣缘随意收拾收拾,便将安置行李的事情统统交给陈仲因,自己奉懿旨去太医院回命进宫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