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吃。”郁白不假思索地回答道,“我觉得你做的比菜谱里描述的还要好吃。”
“但是——”他拉长了声音,扑哧笑起来,“我还是更喜欢糖醋里脊。”
谢无昉就问:“我给你做过糖醋里脊吗?”
“嗯!”
醉鬼用力点点头,仿佛已经嗅到了那股酸酸甜甜的香味,声音雀跃。
“那天我特地出去打包了一份糖醋里脊回来,是厉叔叔以前经常带我去的那家店,我最喜欢他们家做的口味,酸甜脆软都刚刚好。”
“然后,你只尝了两块,又花了一个小时试验,就做出了一模一样的味道。”
哪怕后来又经历了很多循环的时间,郁白仍对那天记忆犹新,惊叹道:“真的一模一样,好厉害。”
那天的厨房里飘散着酸甜的糖醋香气,此刻的身边则萦绕着甜苦的巧克力味道,还有隐约的牛奶香。
穿上围裙的谢无昉一边听他说话,一边将巧克力切成碎块,刀尖在案板上碰撞出清脆均匀的声响。
那些有确定规则、清晰逻辑的事情,他总是学得很快,也做得很好。
郁白总算在椅子上老实坐好,向前微微倾身,手肘撑在沁凉的大理石台面上,目光艳羡地望着他:“如果我是你就好了,无论吃到什么喜欢的东西,马上可以自己复刻,想想都很幸福。”
垂眸切着巧克力的男人轻声说:“我可以帮你复刻。”
“真的吗?”
单手托腮的醉鬼仰起脸,惊喜地应了声,又皱起眉头:“但你也只能帮我一两次,总不能一直麻烦你。”
“不麻烦。”谢无昉说,“你每一次吃到喜欢的东西,都可以告诉我。”
“你现在当然这么说啦。”郁白连连摇头,“等我找你的次数多了,你就会觉得烦了。”
男人停下了手头的动作,凝眸看他:“我不会。”
“你会的!”醉鬼很固执地反驳道,“就算你不会烦,我也不能总是这样跑来浪费你的时间。”
“为什么不能?”
祂问得那样认真。
郁白却恍然地笑起来,有些前言不搭后语地说:“反正就是不能……你不明白的。”
人类的世界里没有至真至纯的永恒,却有无论喜怒哀乐,都得按部就班往前行进的生活。
每个人都在努力过着自己的日子,跌跌撞撞地适应着初次经历的人生,没有太多时间花在别人身上,除了理应被照顾的孩子。
客观上尚未成年的孩子,或是父母眼中永远值得悉心照顾的孩子。
这是每个褪去天真长大成人的普通人类,都应该知道的常识。
哪怕是在喝醉了之后,也不会忘记。
他很羡慕能完美复刻食物的谢无昉。
更羡慕无忧无虑,天真坦率的神明。
的确不明白原因的谢无昉仍想再问,却被打断了。
郁白看他切巧克力的动作停了下来,立刻有些懊恼地说:“我不跟你说话了,你先切巧克力。”
切东西的时候绝对不可以分心聊天。
这是小时候的他非要缠着在切菜的爸爸说话,结果被不慎切到手指后流的血吓得哇哇大哭之后,得到的深刻教训。
他也从来没有忘记。
醉鬼非常自觉地收了声,甚至为此特意挪动了自己的朝向,用后背对着案板旁的男人,态度十分坚决。
见状,谢无昉便不再问了,轻应了一声:“好。”
背对着他的人笼在昏黄光线里,柔软发丝被照得清浅温暖,而他手边深色的黑巧克力很快成了整齐的碎片。
与此同时,他听见一阵窸窸窣窣的动静,紧接着,空气里开始流淌间歇性的模糊等待音。
不远处,青年纤细的指尖攥着边框冰凉的手机,亮起的屏幕紧贴着白皙泛红的耳畔,毛茸茸的棕色脑袋一晃一晃的。
郁白在打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