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上皇慎言。”杨善连忙出声道:“三杨贤良乃是朝廷共识,太上皇虽然冲龄践祚,然当年毕竟太过年幼,朝廷全赖三杨维持,太上皇言过其实了。”
朱祁镇死死地盯着他,道:“朕不和你说这些陈年旧事了,朕就问你一句话,你为何不答应太师的要求?朝廷给你的底线是多少?说!”
杨善无奈,他出使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从来也没见过这种事情,只得耐着性子道:“回禀太上皇,朝廷并没有给微臣什么底线。”
“没有底线?”朱祁镇的声音微微调高,质疑道:“没有底线你就敢不答应?难道你就忘了朕在这里吗?朕才北狩一年,你就如此效忠新皇,难道你全然忘了,朕对你的提拔之恩吗?亏得朕当初还记着你的好,北征之时都带着你,意图分你一份功劳,你就是这么报答朕的?”
“微臣知罪。”杨善连忙解释道:“但是朝廷。。。。。。”
“还敢狡辩?你这是知罪的态度吗?”朱祁镇打断了杨善的解释,怒斥道:“当初就有人和朕说,你杨善乃是奸邪小人,巧言令色,朕还不信,原来果真如此。”
“太上皇勿怒,杨大人也是奉旨行事,太上皇就不必为难他了。”也先坐在上首劝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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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对于汉人的这种君臣关系很感兴趣,明明是朱祁镇在强词夺理,但杨善还是只能想方设法辩解,对错在此时都不重要了,君臣之道才是主流,哪里像自己手底下的那些部族首领,阳奉阴违极为常见,有时候恨不得全砍了算了。
不过他见朱祁镇有些太过强硬,别真的惹怒了杨善,破坏掉自己的大战略,于是出言劝解了一句。
朱祁镇听了,鼻子哼了一声,便不再说话。
杨善感激地看了坐在上首的也先,微微点头示好,然后道:“其实太上皇不必生气,微臣已经将此事连夜送回了京城,想必明日就会有回信了。”
“临来之时陛下也说了,迎回太上皇要紧,您在草原苦寒,陛下心中很是惦念,希望微臣能够早日将太上皇迎回京城休养。”
“希望如此吧。”朱祁镇又哼了一声,不过表情变好了许多。
杨善的话他也听懂了,朱祁钰还是希望自己能够回大明的,五十万两数目又太过巨大,杨善没有权力决定此事,所以现在只能等朝廷的消息。
“既然如此,那咱们就不说这些腌臜之事了,来,喝酒,喝酒。”也先打了个圆场,随即举起酒杯敬起酒来。
朱祁镇和杨善连忙举杯共饮,随即放下酒杯,谈天说地起来,直到傍晚,杨善方才醉醺醺地离开。
等到杨善离开,也先和朱祁镇对视一眼,一齐笑了起来。
看来这次的交易基本已经达成了,朱祁钰那面没有办法不同意。
也先得到了解决脱脱不花独霸草原的机会,也从大明那里拿到了五十万两银子的军费,他只要出些人便是了,草原上的马不值钱,人更是如此。
朱祁镇则是得到了回京的机会,在瓦剌这么久,他已经吃够了苦头,虽然也先和伯颜对他都还可以,但是底下的瓦剌战士却没给过他什么好脸色,毕竟草原上的法则是弱肉强食,战胜者可以拥有战败者的一切,但是朱祁镇这个俘虏却完全不一样,不仅拥有自己的华丽帐篷,不用和牛马挤在一起,甚至还拥有自己的奴隶。(在某些瓦剌人看来,袁彬就是朱祁镇的奴隶。)
奴隶还有奴隶,那他到底是不是奴隶?
是奴隶?那为啥他的吃穿都比我们好,住的也比我们好,没见他的帐篷都是金灿灿的么?
不是奴隶?那他是怎么来的瓦剌?还不是被太师抓到的,既然是抓到的汉人,那就一定是奴隶。
草原人的世界观就是这么朴实。
也先笑罢,对着朱祁镇问道:“太上皇此番回去,可有想过重登大位?”
朱祁镇闻言苦笑道:“太师又说笑了。”
也先看着他,正色道:“太上皇此番逗留我瓦剌,与我关系颇大,若是太上皇他日想重登大位,可派人说与我听,我必鼎力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