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士们身披战铠,形容冷肃,兽车上刻着宗门和皇族的标识,是保皇派的正规军,前去讨伐饥奴的。
道路旁倒伏的尽是饿死的平民,苟延残喘者的哀嚎声不绝于耳,修士们见惯不怪,表情一如既往的麻木。
时近晌午,修士们在村庄郊外,寻了个僧侣尽皆毙亡的寺庙,停车稍作歇息。
师弟师妹们在破庙内拆门梁起火取暖,为首的修士出门取雪融水喝。
这是一个极为年轻、容貌俊美的修士,他先去后厨,待要割下屋檐下的冰凌时,听到后屋的衰草丛中传来声响。
“谁?”他低喝一声,取出法器,循声趟入及膝的野草。
却见丛丛的野草堆后,靠近寺墙墙根的地方,倒卧着一个女修,女修应是被人追杀后受伤而亡,不知死去多久了,尸体已冻得青紫,怀里,依偎着她的孩子,一个穿红袄的小女孩。
小女孩大概只有一岁出头,还不懂得她正遭遇什么惨剧,奄奄一息躺在死去母亲的怀中,嘴中含着大拇指,咿咿呀呀地试图唤醒母亲。
一条眼泛绿光的野狗,正在啃食着女修尸体的脚,不怀好意的眼睛,觊觎着尚有一丝气息的小女孩,窸窸窣窣的声响,正是野狗拖动尸体时发出的。
修士看了一眼,就准备离去,这样的事情他见得太多了,也救不过来。
修士转身的瞬间,衣袍的一角,被一只小手抓住了,他低头,对上了一对黑溜溜的大眼睛。
小女孩对着他笑了,吐着口水泡泡,清亮地喊了一声,“爹!”
修士:“……”
修士抱着小女孩回到了破庙,烧火的师弟师妹们都笑了:
“戢海师兄,这是你捡到的第几个孩子了?门派的育婴堂都快放不下了。”
戢海抱着小女孩坐在火烧得最旺的角落里烤火,俊美的脸绽放一个温柔的笑容,“这个是有灵根的,我收作徒弟,自个养。”
“是么?天灵根还是地灵根?”
“挺好,养大了,也算是为宗门培养新血,按照我们门派现在的死亡数,哎……”
“现在物资匮乏,养大个孩子不是件容易的事,戢海师兄你一个男人,真的没问题么?”
师弟师妹们与戢海说笑了一会,声音渐渐小了,连日来的打仗斗法,每个人都疲惫不堪,吃了颗辟谷丹,都闭目养神去了。
角落里只剩下戢海和小女娃说话的声音。
小女娃饿得慌,凶巴巴地扒拉戢海的衣襟,吐字不清地喊道:“奶,吃奶奶!”
戢海面色微红,狼狈不已地把女娃的小手拉下来,“没有,我没奶。”
小女娃诘问:“为什么?”
戢海更狼狈了:“因为我是男人……”
小女娃无法理解,不依不饶地把头伸进他衣服内,隔着纤层不染的白色里衣,去啃他的胸膛。
戢海拿着小瓷碗融了颗辟谷丹,给小女娃充当吃食,小女娃坐在他腿上,窝在他怀里,两只小手搭在戢海的手腕上,狼吞虎咽地喝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