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主动跟在我身边,如果对我有所图,迟早会行动的。”
漫天的黑雪已经停歇,被冬日的太阳一照,薄雪化为滩滩黑水,混杂着尘泥,更加污秽不堪,人间已恢复正常,似乎黎桂娘化鬼的惨烈,只是幻觉。
再过不了十天半月,此事就会被当作普通的情杀案件,成为茶余饭后的谈资,渐渐被人忘却。
林清月握紧掌中残雪:“我会为你讨回公道。”
林清月回去,祝言已经收拾好行李,站在巷头等着。
陶如意也从屋里走出来了,他脚步不稳,气息衰弱,看得出在暗卫手里吃了些苦头。
他扶着墙,沉默地走到林清月跟前,倔强地梗着脖子:
“我是你认识的唯一一个厉鬼,出了事情怀疑我也正常,我不怪阿月姐姐。”
口中这么说,眼睛却执着地盯林清月,似在等待她的道歉。
林清月现在一见陶如意,便联想到韦家倒吊在房梁下残缺的尸首,想起他躲在人群里听闻噩耗时的雀跃,她的心情像吃了苍蝇那么恶心,默然无语,只是给了他一瓶丹药补充元气。
继续赶路。
林清月心中有事,御刀时经常走神,在经历了几次大刀撞到树上的交通事故后,林清月干脆拿出铜人马车。
微末之时购买的马车,在林清月发达后,经过多次装备升级,现在已具备空中飞行功能,速度比不上骑凤凰和御刀,用来赶路倒也没有多拖后腿。
林清月心情不好,本身不是会迁怒人的性格,给飞天马车设置了目的地后,便闷闷地盘坐在车厢内,闭目打坐,一连几天都是如此。
祝言知道林清月心情不痛快,又知师尊性格独立,不太好帮她包办一切,虽是他无间的事,在他的势力范围之内,最后只派出几头厉鬼帮忙追踪黎桂娘的踪迹,选择了暗中守护。
他暂时不闹林清月了,每天乖巧地枕在她膝头,看他那些奇奇怪怪的男德书。
陶如意缩在车厢一角,也不知是问心无愧,还是心理素质过人,整日气呼呼地盯着林清月看。
飞车跑了三天后,林清月沉重的心情有所缓解,打算降下车,再找地方投宿。
她这些天一面自闭,一面已在心里推敲了几套方案,打算给陶如意设置考验,看他会否露出马脚。
林清月坐在车头,驱使着铜人马车缓缓降落。
一道疾风,忽地刮起林清月的鬓发。
林清月反应迅速,抓住车缰绳,往左一摆车头,避开一坨朝她这个方向撞来的庞然大物。
黑影几乎擦着车厢而过,尔后,噼里啪啦地一连串闷响,修士们骂街声四起。
林清月探头一看,原来是两头飞天马拉着一辆奢华的马车,马屁股上插着短刃,疾驰的符箓催到最快,马蹄跑得快冒烟了,马车已经失控,在空中横冲直撞。
好几个御器修士躲避不及被撞落,一辆飞舟甚至被撞破了一个大口子,刹车的,刹车不及互撞的,受害者追着马车讨要公道的,空中的交通乱成一团。
而闯祸的飞天马车的主人,一个年轻男修,坐在被削去了车顶的马车内,对他人的叫骂置之不理,不住地摔着一对占卦用的笅杯,口中神神叨叨地念着:
“至高无上的天道,满天神佛,请指教弟子,哪个方向才是我逃命的生门?请问是往南边吗……一阴一阳,圣卦,没错,往南!快往南方而去!”
这男修的侍从,手持兵器,站在破破烂烂的马车边沿,呈包围之势,警惕地看着四方,合力撑起防护罩,守护着男修。
听到男修口中大喊“南方”,离马最近的侍从,控制两匹飞天马掉头往南边而去。
林清月发现,这特么,又朝她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