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浩森走进了自己休息的房间,沈月正在整理床铺,白浩森帮着沈月忙碌了好一会,铺好了床铺,沈月和白浩森坐在床上,不由得有些忧心:“文文虽然是成年了,我承认,他的学习成绩,我很满意,而且生意做得也很好,能赚钱给咱们用了,但是让他一个人照顾爹,我实在是不太放心的,要不然,还是让我去把文文给换回来吧,反正我去照顾爹,也是理所应当的,也别让文文为难了。”白浩森看了老婆一眼,其实沈月并不需要说些什么,白浩森都能看得分明,彼此生活了二十多年了,沈月的心里在想些什么,白浩森都能从沈月的眼睛里看出来,白浩森其实也是一样的担心,却并不会说出来,免得沈月更加担心:“别担心,儿子总是会长大的,他既然是能在学校里拉起来那么大的一个生意,看着他这将近一年多的历练,我相信咱们的儿子,早就已经和当初不是一样的了,要相信他,再说了,咱们不是还在呢嘛,你要是实在不放心,晚上抽时间,我去看看儿子,也去给文文帮把手。”
听着白浩森的劝诫,沈月的心安定了很多,其实沈月只是觉得,儿子虽然是长大了,但是让他单独照顾一个人,而且还是像自己父亲这样,几乎已经病的很重的老人,担心儿子一个人根本负担不了,没有经验,所以,才会这么担心,而且无论是白文,还是老爹,都是自己最亲的亲人,沈月当然是不能那么放心的,虽然是经过了白浩森的一番说辞,沈月也不像之前那么激动了,情绪慢慢缓和了下来,虽然儿子愿意去照顾自己的父亲,这一点让沈月很高兴,但是确实是觉得儿子似乎是从来没有照顾过人,当然是不会就那么放心。经过白浩森的一番劝说,总算是觉得,儿子既然连一个店都能做好,照顾老人,似乎也没有那么困难的,最多自己晚上起来几趟,看看有没有能够帮助儿子的地方。抱着这个心思,沈月也是逐渐觉得困倦起来,今天一路上舟车劳顿,晚上见到亲爹那一副样子,沈月的情绪一直都很激动,只是一直都很压抑,这一会,被白浩森一劝诫,身体也是逐渐放松了下来,顿时就觉得困顿不已,眼皮子不停地打架,很快就沉沉睡了过去,只是眼角些许的泪痕,显示着沈月的内心依然很不平静,白浩森看着老婆如此难过的心思,自然也是很不好受。
白浩森哄着老婆睡下,别看夫妻俩现在都是年逾不惑了,但是白浩森一直都还是对沈月好像当初刚结婚那会一样,非常宠着自己的老婆,只是在其他人的面前,白浩森还是非常注意自己的言行,主要是白浩森在外人的眼前,还是需要维护自己作为一家之主的威严,每次在外面和沈月一起出去之后,回家之后,白浩森总是在沈月的面前一通认错,小时候白文虽然总能看见这一幕,但那时候白文还太小,并不懂自己的爸爸妈妈在玩什么游戏,直到白文长大懂事了以后,白文才发现,自己老爸对老妈的爱,果然是自己这个单身小伙子,看不懂的存在。白浩森哄着沈月睡下了之后,也很担心儿子,不放心的白浩森,轻轻地离开了房间,生怕沈月睡得轻,担心吵醒了沈月,走出房间,往岳父的房间走了过去,看见儿子正在岳父身边,也在休息,只是白文一直都是往岳父的床上不时地看看,生怕外公有些什么需要,这一夜,恐怕白文都很难休息好了。
不过白文并不在意,外公也是辛劳了一辈子了,辛辛苦苦和外婆一起,把几个儿女拉扯长大,而且外公和外婆都没怎么享过几天的福,当初舅舅和姨妈他们虽然也很想让二老的生活过得好一些,但是那个生活,他们也都是刚刚参加工作,而且当初,大家的收入都还不高,维持自己的生活尚且还不大容易,能够给到两个老人改善生活的帮助十分有限,如今好不容易生活好起来了,但是老人的年纪也是越来越大,而且自从白文他们的外婆走了以后,外公的身体就一直都不是很好,以前还只是以为是一点胃病,后来才知道,居然会是胃癌,为了让外公的生活过得轻松一些,家人们其实一直都是瞒着他的,以前白文回来过新年的时候,从外公的一些谈话中,白文也听出来了,外公其实一直都很怀疑,自己并不只是简单的胃病,虽然没有猜到是胃癌,但是也知道,其实自己的病不是那么容易治疗的,所以,每次难受的时候,外公都是不言不语的,每次都是自己去药店里买一点药自己吃,其他的,外公也几乎不和任何一个子女说,很多事,都是自己悄悄地忍受着,可能如今外公的身体已经到了将近油尽灯枯的时候,也可能和外公这么多年的忍耐不无关系,虽然很多年前,外公已经做过一次手术了,只是那时候外公的年纪已经不小了,到了如今这个年纪,再做手术已经不可能了,而外公自己也清楚,可能自己也就剩下这么些日子了,但是能在自己有生之年,再见见自己的亲人,老人已经很满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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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文一晚上都不敢睡得很死,总是会不时地看看外公,看看外公晚上会有些什么需要。到了夜里差不多两三点,白文见到外公坐了起来,白文也是急忙坐起:“爹爹(方言中外公的意思),你要什么?”白文以为外公是起来喝水什么的,外公见自己吵醒了白文,也是有些不好意思:“没,没什么,我起夜。”白文连忙披上外衣,扶着外公起床,一路上慢慢走到卫生间,白文扶着外公解手完毕,看着外公自己洗手之后,白文拿着毛巾给外公擦干净了,一路上,外公总是不住地说着,自己影响孙儿休息了,自己老了,这点事都做不了了。白文为了不影响外公的情绪,一直都是沉默不言,只是表示,这是自己该做的事情,而且自己能做的,也只有这么多了,再多了,自己也没有其他的能力。虽然白文面上很平静,但是内心一点都不是平静无波的,而且白文的心里很难过,白文还能记得,自己小的时候,每次回来老家这,总能看见外公和外婆老两口,每天都是早早起来,在家门口的铺子上做烤馍,那时候外公的房子还在乡下老家,每年过年期间,就算是初二初三的时候,每次外公的铺子开张的时候,一大早总是有很多的顾客,在外公的烤馍摊子上买各种馍馍,那时候白文还太小,也帮不上什么忙,能不捣乱就不错了,而且那时候白文也没有什么钱的概念,当时的物价还很低,白文每次看见外公忙碌了半天,用作收银的桌子抽屉里,总是堆满了各种的分票毛票,天真的白文总是觉得很兴奋:“哇,爹爹,你抽屉里面好多的钱啊,能不能给文文买一块糖啊,文文想吃糖了。”那时候,尽管外公也没有太多的收入,但是还是会尽量满足白文的各种要求,不过这件事,很快就被白浩森知道了,想着儿子这么不懂事,虽然是因为白文太小,根本就不懂得赚钱的辛苦,但是为了给白文长长记性,一顿打屁股是少不了的,那时候,外公总是会护着白文,虽然每次都还是会被白浩森打得屁股疼痛的很,但是白文总还是能吃到自己心心念念的糖果,等白文再大了一些,尤其是白文的外婆去了以后,白文再也没有和外公求过任何的东西,但是每次白文一家人回来探亲的时候,外公总是会给白文很多好吃的东西,虽然白文一再推却,但是外公总是对白文他们这些外孙,尽量满足他们所有的要求。
白文想起来自己小时候的很多往事,再看看自己眼前的这个老人,实在是难以和自己小时候的外公联系起来,如果不是这些年,自己也算是经常回来老家,经常能看见自己的亲人,如果不是自己亲眼所见,白文实在是难以相信,眼前的老人,就是当初对自己几乎是溺爱的外公,看着外公颤颤巍巍地解手,白文的眼泪又是不要钱一样地流出了眼眶,见外公快要解手完毕了,白文抓紧时间,擦了擦自己的眼睛,等到外公走出来,白文扶着外公躺在了床上,看着外公入睡,很快又响起了外公轻微的呼噜声,白文再次返回卫生间,把这里的水冲了冲,然后自己洗干净了手,回到床上,看了看已经睡着的外公,白文的眼睛再次湿润了起来,看着外公略显苍白的脸,知道外公的身体已经很不好,虽说生老病死是人之常情,但白文就是忍不住内心的难过。在白文的记忆里,自从自己开始记事的时候,似乎是一直都在和自己的亲人们告别,从当初外婆第一个离开了自己,然后是自己的爷爷,接着就要到了自己的外公的身体已经如此虚弱,刚才白文扶着外公是时候,感觉外公的身上几乎没有一点肉,几乎全身都是皮包骨,虽然知道舅舅是不会虐待老人的,但是见到外公因为胃癌,也不能吃些滋补的食物,一直这么难受的样子,白文的心疼的都有些抽搐,虽然每个人的人生都是如此,需要和自己的亲人不断地告别,终有一天,自己也要告别这个世界,虽然白文也知道,这就是人生,但是还是忍受不住自己的伤心,藏在自己的被子里,白文的泪水哗哗地流淌,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白文才终于是睡着了,这一次,白文是真的睡得比较沉,似乎忘记了当初自己陪着外公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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