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黎握着他的手指在掌心绕啊绕:“我亲朋好友不多,能请的都请了,剩下的你决定吧。”
他们这样的家庭,要?请的人肯定不会一般。
尤其是主?婚人的人选,听说是请了一位很有分量的退休老领导。
原本人家不愿意,虽然现在退了,在政坛仍有很强的影响力,不愿意做这种出头的事情,但容应棠与他交情匪浅,且说婚宴规模挺小?的,请的人不多,不对外?张扬,好说歹说对方才同意出席。
“真请他来,我也太惶恐了。”钟黎听完默念了一句“阿弥陀佛”,说自己这辈子?也算是光宗耀祖了。
容凌憋着笑,手刮一下她鼻子?,为她这副没?出息的样子?。
笑完又捉着她的手跟她小?声?耳语:“其实我也紧张。他要?真来,我也算是光宗耀祖了。到时候,一定要?一张合影。”
钟黎觉得?不可思议得?很:“你小?时候不是见?过他吗?听说你爸年轻时给他当过秘书。”
容凌:“多少年前的事儿了我哪还记得??”
翌日早上出发抵京,一场秋雨,凉风过境,将香山别墅区的层峦叠嶂映染得?更加苍翠,半山腰升腾起缥缈的雾气,如入仙境。?y
宴会厅东面?的大型落地?窗外?,风景俱佳。
中秋节家宴的地?点定在这儿也算合宜,这是顾允章姑姑的故居,仿苏州园林建设,风景极为秀雅。
两位老爷子?坐主?桌,容应棠位次,一应按长幼顺序排着。
钟黎挨着容凌,低头吃着他给她夹的菜。
这样的场合,她到底还是不太适应,只?将头压得?低低的,没?人问她她也不胡乱开口。
好在这顿饭总体算是其乐融融的。
关于她的身?世其实不算秘密,之前聚会时也有不长眼的刺她,说她来路不正,容应棠发了话,只?让浦若山对外?传这是容家正经的媳妇儿。
从此便没?有人再敢说什么。
他这样高山仰止的人物,多少人的荣耀仰仗他,他一句话比什么都管用。
钟黎有一次给他研墨时他忽然问起容凌的事,钟黎不敢怠慢,一五一十?将过去两人的点滴都告诉他了。听罢,他也没?说什么,只?负手垂眼端详窗前的一株西府海棠。
书房里气氛莫名沉郁。
钟黎大气不敢出,半晌才听见?他略有些?疲惫地?道:“我和允章确实忙于公务,倏忽了他。”
钟黎小?心观望他神色,问出了一直以来沉淀在心里的问题:“您为什么同意容凌跟我在一起?聂家家世尚可,但和容家比……”
他回?头笑望她,目光里是对晚辈的慈爱,也有这般不谙世事的爱怜:“百炼钢有时候也会化为绕指柔。家族势力于他而?言已经足够显赫,再往上增添也不会增加多强的助力。可有时候,有些?人有事情反而?更加催人奋进。你知?道允章问他对未来有什么打算时,他怎么说的吗?”
钟黎迟疑着摇头,作出洗耳恭听的谦恭神态。
容应棠最喜欢的也是她面?对他时这份不卑不亢的谦卑,骄傲却不骄狂,无声?地?笑了笑说:“他说,为了你们的未来,他要?更加努力地?往上走。要?以我和他大哥为榜样,经此一役算是明白,只?有向上的自由才是真正的自由。”
钟黎头皮发麻。
实在想不到,容凌会说出这样大逆不道的话。
但容应棠似乎并不生气,宽容地?摆摆手,让她出去了。
一顿饭吃饭,钟黎问候完长辈就坐在一旁,余光里看?到容凌一直看?着她。
原本坐着准备聆听容应棠教诲的钟黎怔了下,跟他大眼瞪小?眼。
容应棠端着茶杯淡淡抿一口,眼也没?抬道:“行了,你们出去吧,这边不用你们候着,小?两口也好好商量一下婚宴的事情。”
钟黎还忐忑,小?手已叫容凌捏住,不由分说拉着出了门。
到了外?面?冷风一吹,她才原形毕露,瞪他一眼:“你怎么这样啊?长辈都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