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外呼啸大风,夜很深。温热的触感贴在阮绵左边肩头,她反手抓了把,摸到的是陆淮南的脸。他沉声:“别动。”两只胳膊形同钢铁圈在她盈盈细腰上,陆淮南起伏难平的胸口往她后背抵。阮绵喉口干涩无比,吞咽唾沫:“我腰疼。”下一秒,腰杆被一道力紧搂住,他手指试探到她侧腰处,指腹在皮肤上轻而有力的揉捏,那种感觉很奇妙,她双目紧闭,享受当下的愉悦。没听到应声,陆淮南动作微顿:“是这吗?”“嗯。”她很少跟他在车上有过,感觉跟在任何地方都大不同。那只滚烫的手游走在她腰际,顺着后背上爬。“不要。”陆淮南俯头歪着脸去咬她耳垂,不痛不痒的一口,唇瓣包裹住,调侃声意味深长:“什么不要?”阮绵猛睁眼,她趴在车座里,起不来身。头跟脸更是没法反转去看身后的陆淮南,唯有嘴里吐声:“得回家了。”车厢里空间本就有限,一点小动静的声音都能被无限扩大几倍。陆淮南拽起她腰间的衣服,帮她穿好:“我老婆真顾家。”阮绵吸口气,慢悠悠的坐正,全然无视他的不正经。陆淮南一只手掌捏她大腿,她本能反应的要躲,此时司机已经上来坐好,启动了车,陆淮南使个眼神给她,唇贴在她耳际边:“自己人怕什么?”“我没怕,你少耍流氓。”陆淮南露出张心满意足的笑脸,挪开手没再闹她。那晚过后,阮绵提心吊胆的熬到当月大姨妈来。秋来时分,阮渺在国外生下个八斤的大胖闺女,陆显特意电话邀请她跟陆淮南。阮渺体质差,生完孩子一直住在病房养着。陆显请了两个保姆,再加上他自己,日夜照料。对他而言,阮渺跟孩子平安健康,是他这生最大的追求跟愿望了。陆显的改变是所有人都有目共睹,肉眼可见的。“进去看看?”陆淮南问她。三人在病房外,阮绵目光复杂,心情更是。陆显在一旁迎合着陆淮南的话,他眼底微微亮起几分晶莹:“这些天她总跟我念叨你,说你们小时的事,你能去看她,她肯定会很开心。”“嗯。”陆显替她拉开门,站在左侧等她进去。阮绵提起沉重的脚步,心底的那股情绪没太平静,眼角也是热热胀胀的。关拉门发出动静,躺在床上的阮渺抻眼望来,看到阮绵的那一瞬,她心跳漏掉几拍。“姐。”粗噶的嗓音响彻病房内。每次听到阮渺这完全变样的嗓子,阮绵都觉得有点小小的悲伤。她走到床边坐下,伸手捏起掉坠下来的被角:“身体还好吧?”“嗯。”阮渺忍了又忍,忍得两眼通红:“姐,谢谢你能来看我。”阮绵抬起眼,直视着她的脸:“来看你不是因为咱两的关系,是因为陆显。”她的意思很明白。她跟陆淮南所有的面子,给的都是陆家,是他陆显,跟阮渺没有半点关系,当初那笔钱更是,或许有同情孩子的成分,但也绝对不是为她阮渺。“我知道。”“知道就好。”阮渺如鲠在喉,满心苦楚:“姐,你还恨我吧?”陆显一直在给她治疗嗓子,比起上次见时,阮渺说话要轻松得多了。起码不会像是喉咙卡了鱼刺,话在嘴里半天吐不出。闻言,阮绵暗自调整好气息,苦笑道:“恨你有什么用?”病床又大又宽,阮渺瘦弱的身躯躺在里边,形成鲜明对比,她左手揪着右手虎口,捏紧再往下摁,摁得那一小块位置发白。阮绵挪开眼球,提声的口吻没有任何情绪:“我妈的死跟你妈有关系,这一点是事实。”“对不起。”阮渺低垂下脸,浓黑的睫毛往眼睑上扑扇。“照顾好自己,也照顾好孩子。”阮绵向来是个是非分明的人,她不会把对阮渺母女的恨意牵涉到孩子身上。说完起身,人转过身去,阮渺喊住她,她声音在颤:“以前是我不好,这些年我一直很内疚自责,觉得自己对不住你,还有我妈她……”“阮渺,我不需要的。”阮绵咬紧牙根,强迫自己逼退眼泪:“从我离开阮家那一刻起,我们就已经不再是姐妹了。”“对不起……”阮渺的忏悔声很低,很轻,轻到如蚊鸣般。阮绵往下吞的唾沫苦涩到糊喉咙,她艰难发声:“至于你妈跟他……他们在国外生活,很安全。”“谢谢。”推门而出时,她听到阮渺的一句谢谢。阮绵内心毫无波动,也许从心底里来讲,她早就已经对过往释怀了。不需要这句感激,更不屑于。出来后,陆显带她跟陆淮南去看孩子。陆显眼见的开心,眼球上蒙着一层薄薄的雾气:“孩子随她妈妈姓,叫阮念。”阮绵站在那一动未动,小小的孩子,已经出落得有点儿眉清目秀,两颗如黑葡萄般晶亮的眼珠,咕噜噜的盯她,鬼使神差,也就刹那间的想法,她探手下去抱。孩子的身体软乎乎的。她抱在怀里,轻声呢喃念她名字:“阮念,念念。”阮念的眉目跟阮渺特别像。陆淮南跟陆显看着,没出声说话。夫妻两没在医院久待,晚上吃完饭,赶着飞机回国。在飞机上,阮绵一直情绪不太好,陆淮南抱着她:“怎么了?”唇瓣蠕动好几番,她才低声提问:“你没觉得阮念生得很像她妈妈吗?”陆淮南这次回话不快,他思忖片刻钟,话到嘴边还硬生生转了个弯,才说:“是不是让你想起什么事了?”她的轻叹声,他清晰可闻,陆淮南圈住她的力道紧了点,手指扣着她左边的胳膊:“不要想了,好不好?”阮绵回抱住他,将脸埋在他胸口。低低的打嘴里溢出一句深情表白:“有你真好。”从嫁给陆淮南那一刻起,阮绵就在想,自己能配得上怎样的结局,她想过无数种,没有一种是跟眼下匹配得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