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电梯,上楼。阮绵一路都维持着面无波澜,她故意站在电梯间的摄像头下,背对镜头。电梯一路畅通无阻,上升到顶层。她所谓的楼上方便谈话,只不过是带他到顶层的楼梯间。环境确实安全无隐患。“是什么时候跟江岸接触上的?”陆淮南没看她,从兜里摸烟衔在嘴边点燃,他目光盯着指间燃烧的烟头,吐声淡漠。“上次他帮了我的忙。”“吵架从老宅跑走那次?”“对。”他迟疑片刻,问:“你们进展到什么地步了?”她要是说跟江岸上床了,他会离婚?阮绵深吸气,努力的去克制住别扭不甘的情绪,出声回答:“他帮过我三次,我欠他几顿饭,也仅此而已,没别的……”“他会好心帮你?”陆淮南的揣测怀疑跟认定,实在是过于尖锐直白。听得她心口猛然绷紧,阮绵拧起眉头,好几秒略微松动:“其实我也没必要跟你解释,臭味相投罢了。”他陆淮南能好到什么程度?况且她跟江岸一清二白。连手指头都没碰过。闻声,陆淮南那张精致好看的脸上,分不清是怒,还是别的情绪,他缓慢的勾起唇角,声音却是温和的:“跟我较劲呢?”阮绵咧唇笑:“没那个兴致。”手间的烟灰坠落下去,烫在他指尖皮肤上,手指微微发疼发红。陆淮南视而不见,疼而不理。阮绵眼圈有些红晕散开,将头高高抬起,直视他的眼睛。男人面目阴沉可怖,打骨子里透出的那种狠劲,仿佛下一秒就能把她摁到墙上掐死。她率先开口:“你这是安慰完她了?”陆淮南不作声,只是看着她,一眨不眨。灼灼的目光要从她脸上盯出两个血洞来。阮绵挑起一边眉梢,佯装关怀:“付迎她没事吧?”陆淮南面不改色,但因她这话,抬起了胳膊,将手里的烟蒂摁下去踩灭,男士漆黑锃亮的皮鞋,来回碾磨在烟蒂上。手工订制的皮质,看上去就很昂贵。连踩个烟的动作,都十分的吸睛。他口吻介于如常与意味深长之间:“阮绵,别跟我玩这些心眼子,你还太嫩。”“那你跟付迎算什么?”满口的酸涩,阮绵说完,吞咽口水。她倒也不急不缓了:“你们这么不清不楚的,梗在我心里,我也不舒服,就许你跟她好,不许我跟江岸交个朋友了?”要不要这么双标。话音刚落,陆淮南眯起双眸。他的眼神猝然降下去两个度,冷凝一片:“你要跟他做什么朋友?”她真想说,是他跟付迎那样的。但阮绵嫌恶心。“普通朋友。”江岸是什么样的人,陆淮南最清楚。他接近阮绵,就是为了刺激他。可这个蠢女人,还非要兴冲冲的往下跳:“跟江岸断掉,别让我再看见你们有任何往来,你不断,那我就断掉你奶奶的医疗费。”阮绵有种被打蛇打七寸的滋味。一口恶气瞬间顶到嗓子眼,她眼圈绯红:“你卑鄙无耻。”陆淮南漫不经心的把目光收拾回去,转过身:“为了你好,江岸是个无赖,少跟他沾染关系。”“嘴上说着为了我好,你哪件事做的是为我好?”阮绵一个劲的冷嘲热讽:“你在外边跟女人流连,还是把小三弄到我面前来?”“别一口一个小三。”“也对,我才是那个第三者。”“随你怎么想。”陆淮南的脚步没做停留,径直拉门离去。他今天来是处理一院的事,在车库看到她跟江岸,也属实意外。一院的处理是,徐正业暂时被停职,带走调查。按照江岸叮嘱她的话,在事情没暴露前,阮绵保持冷静。由江岸的人,去处理谈判柳菁菁。……今晚是大年夜。在公馆收拾一番,阮绵赶着回陆家老宅,陆家很重视这种大节,每年过大年,江慧丽的大儿子陆承泽跟陆许都会回来。陆承泽作为正宫所生的嫡长子,加上陆许这个身份地位也不差的次子。陆淮南都不看在眼里。毕竟两个哥哥的能力,远不如他。唯一能跟他掰手腕的,也就只剩一个陆显。这些年,江慧丽把所有心力都付诸于陆显身上。今年的大年夜唯独不同于往年的是,阮渺也在。这多少令阮绵觉得心里膈应。她跟阮渺争斗这么多年,结婚后,还得在一个家继续斗。阮绵车进门熄火,迎面跟陆显撞上,他好巧不巧的从车里下来,笑容迎面,瞧了瞧她那辆奥迪:“四嫂,四哥没跟你一起来?”“他晚点到。”说这话时,她心里很确定。因为每一年的大年夜,陆淮南从未缺席过。陆老太奶重视这些节气,他也向来做得稳妥。“他去东城了你不知道?”陆淮南什么时候去的东城?她一无所知。阮绵有短暂不过两秒钟的恍惚。攥紧的拳头松开,笑着说:“我知道,所以我才说他晚点到。”陆显接着又低声笑了笑:“四哥下午才过去,就算只是打个转,赶着回燕州,今晚上估计也很难到吧!”她心里何尝又不清楚。阮绵把膈应藏在心底,嘴上无比坦然:“那不正如你意,他不在,你可以好好在奶奶面前表现,顺势取代他的位置。”这回,陆显不说话了。阮绵没再多加搭理他,自顾去取后备箱的年货。看着她开后备箱,再取出东西,一系列的动作干脆利落。陆显走上前。靠近她车的后门位置,身姿斜斜倚着:“对于财产跟家业,其实我没多少心思,跟他斗是咽不下当年的夺妻之仇。”闻言,她拎着东西的手猛然颤栗下。很轻微,眼神里的怪异也是一闪而收。经历过一个陆淮南,她不相信陆家任何的男人会是痴情种。“那你这牺牲也挺大的。”陆显知道她在讽刺自己娶阮渺的事。他倒不藏不瞒着:“娶她只是权宜之计,你真以为我跟她要过一辈子婚姻?”阮绵早知道,也不想管。越过男人,她往屋里走。陆淮南不回来是他的事,自己该做的还得做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