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打量这尸体一眼,就跟着带路的考古学家走过去,而赤夏跟在最后,目不斜视,手却在颤抖,垂下的尾巴也变得更蓬松了。
“梳叶主任当时身上的物品,都在这里了。”
打开隔壁一间房的考古学家说。
这间房里也有人在忙碌,血迹斑斑的衣物一件件摊开,按顺序摆放在铺了一层纸的地面上。其中梳叶主任喜欢穿戴的七八条方形披肩,占据了最大的面积,摊开后可以看到这些披肩上,或用血液,或用含有宝石粉末的墨水,画上的仪式阵。
林将这些披肩一一看完,挺起身,对站在他身边的考古学家和赤夏说:
“隔壁那具尸体不是真正的梳叶主任。”
他这句话掷地有声,听完不仅赤夏瞪大了眼睛,房间里其他忙碌的人也停下动作,看向他。
林不等这些人质疑,只给了他们理解这句话的时间,就继续道:
“我近距离目睹了隔壁那具尸体的死亡过程,不过,当时,在隔壁的‘梳叶主任’出现明显受诅咒迹象前,我的注意力其实在梳叶主任的工作网络终端上。”
考古学家闻言点点头,他还记得刚才林对梳叶主任的工作网络终端看了很久。
“我有些奇怪,仪式科的文书工作很多,需要主任要处理的报告更多。而且梳叶主任十分勤恳,只要他在办公室里,我就没看到他终端的屏幕熄灭过,但当时的显示屏却是黑的,这说明我进去时,梳叶主任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工作。”
其实是从结果倒推证据的林道,他顿了顿,对考古学家说:“虽然这是推论,但你们可以让哪位机械师检查终端的工作日志。”
“我记下了,”考古学家认真道,“但你的证据只有这点吗?”
“当然不。”林说,指向地上的披肩。
“产生了怀疑后,我仔细回忆,发现隔壁那具尸体,和我上午所见的梳叶主任有一处不同,有一条披肩不是梳叶主任上午穿戴的那条。”
“等等,”赤夏不敢置信道,“这怎么看得出来?”
“你自己眼拙不要怨别人,”林怼他,没管脸色爆红的赤夏,继续道:“其实我有去记主任的每条披肩。”
怎么可能,林胡说的,只是为接下来的话做铺垫。
他对上赤夏充满怀疑的目光,面不改色道:“梳叶主任是你叔叔,他的技术水平你难道不知道?我一直有暗中向梳叶主任学习,梳叶主任画在他的披肩上,随手能取得的仪式阵,显然都是梳叶主任用他数十年的经验挑选出来的,最适合用于工作的仪式。”
很有道理,赤夏心中的怀疑对象,从林变成自己。
他怎么没想过向叔叔学习这些呢?但一直披那么多披肩实在不符合他的审美哎……
林没有继续PUA他,对众人道:“所以主任每条披肩对应的哪个仪式阵,我心里都有数。被更换掉的披肩,上面的仪式阵,一部分细节是这样。”
他从制服口袋里掏出一个小本子加一支铅笔,将他在那灰暗视野里看到的仪式阵,画出几个关键的边角。
没画出全部,是因为过去林其实没去记梳叶主任披肩对应仪式阵,只能靠猜测,认为这条画有关键仪式阵的披肩,梳叶主任即便为保险随身携带,恐怕也是压在八条披肩最下方的那条,防止有人注意。
但林要说有风吹起披肩,他看到过某个角落,也不会有人能证明他没看到过吧?
“差不多是这样一个仪式阵,”将这个最关键的仪式阵展现给众人,林道,“总之,不是现在地上这八条披肩之一。
“而主任的办公室里,还有一块煤玉,和一具变色龙标本也消失了。”
你怎么注意到一块煤玉和一具变色龙标本的啊!比林更频繁出入自家叔叔的办公室,但根本没看到这些的赤夏,开始怀疑自己的观察力。
用灰暗视野开挂看见的林,大声道:“煤玉指向敲钟霜鸦,变色龙代表隐蔽,按照这个方向去猜测这个仪式的效果……
“效果应该是,让覆盖整个审判庭总所的生命标记仪式认为某人已死,不让还活着的某人出现在仪式的监控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