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乎她意料,「海」回应说:【我也很少,都是坐火车。】
诶?
从欧洲,坐火车?那得要多少天呐!
仿佛料想到她在想什么,他说:【我的日常工作不需要太多伏案,更多是与人沟通,路途中就能进行。】
时笺忍不住问:【为什么不坐飞机呀?不是更快吗?】
这回聊天框沉寂下来,过了好一会儿,才收到他简明扼要的回复:【我不喜欢飞机的气流颠簸。】
这世界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偏好。
有人不喜欢坐游轮,有人不喜欢坐火车,自然有人不喜欢坐飞机。
在时笺看来,「海」身上有一种幻想诗气质,如大海般神秘。他做什么都是合情合理的。
时笺:【噢。】
有了他的地址,时笺开始认真准备起给他的礼物。
她担负不起太过昂贵的奢侈品,但在时笺看来,一份礼物是否贵重,取决于送礼人的心意。
其实这个礼物到底应该送什么,她纠结了好一阵子——时笺擅长钩织毛线,原本想给他织条围巾,但现在是夏天,不太应季,思来想去好久,最后决定织一条空调薄毯。
时笺很喜欢手作的过程,在制造中好似把自己的心意也完全倾注进去,崔成静近来交给她的任务都不算太难,时笺每天都可以抽空1-2小时来做这件礼物。
她用不同深浅的暗蓝色毛线勾出了图案,是一潮潮浪花的形状,温柔而沉静——这是他在她眼中的模样。
做好主体之后,时笺在长边两端都做了垂落的流苏,柔软而可爱。
她将薄毯挂起来端详,每一处细节都感到很满意,于是连同生日贺卡一同寄送出去。
他估计要一段时间才回来,不会那么快就收到。时笺也没有短信告知他——她想等惊喜保留到他亲自拆礼物的时候。
陆译年已经毕业,八月就要在申市入职,到时候他们便是异地恋,双方都不舍,陆译年说这周末会来北京看她。
时笺自然高兴——她已经好久没见过他了,平常总是信息或语音交流,沟通也不够及时。
本来约会的餐厅和后续的游玩都已经安排好了,谁知实习这边出了岔子。
——正是幼儿园虐童案,审核成片时发现时笺负责的空镜中带到了幼童的正脸,而事先并没有取得家长的同意。现在临时联系,对方严正拒绝上镜。
崔成静知道之后发很大火:“没有得到监护人同意,这种素材肯定得撤,这是常识性问题啊,你怎么会犯这种错误?”
本来按计划成片马上要发了,时笺默然。她本意只想拍孩子身上的伤,这是被家长允许的。但是不经意拍到正脸,当时也没太注意,以为打上马赛克就好。这是她的失误,也是她缺乏职业伦理经验,太过于想当然了。
时笺连连道歉:“对不起崔老师,我还有一些备用素材,您看能不能拿上去填充。然后我马上再去拜访一下对方,补拍空镜。”
二次拜访,受害者家长的心态又不一样,他们担心自己的举报会暴露孩子,从而使孩子遭受更不公平的待遇。
时笺买了礼物送上门,又陪着开解许久,才重新获得补拍的资格。
风波总算平息,但是不管怎么说,她和陆译年的约会算是彻底泡汤了。陆译年在北京无所事事地呆了两天,周日晚上去申市。
临走前他们匆匆吃了顿饭,时笺去机场送别。
陆译年抱了抱她,不知是因为来回奔波疲惫还是因为别的什么,总之情绪不太高涨:“笺笺,你要照顾好自己。”
时笺举起手臂回应了他:“你也是。工作加油。”
陆译年看着她,欲言又止,但最终什么都没说。
他走到安检口,回过头远远地隔着人潮朝她挥手,少年的双眸依旧明亮清澈,但时笺那一瞬间却有种错觉——他不会再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