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她只是一颗轻如蜉蝣的灰尘,但还是会希冀这样的城市有一处繁华是真正属于她的。
办公室区域只有她头顶那一方明亮而落寞的灯光,其他地方都是昏昧的沉寂,时笺找到茶水间的位置,蹲在那棵无人问津的金钱树旁边,给陆译年发微信:【你睡了吗?】
她等了好一会儿,聊天框没有一丝一毫的动静。
半晌,时笺用手背抹开眼泪,将脑袋埋进臂弯里。
——这段时间一直感觉很糟糕。
崔老师是资深记者,一开始就让她做很难的东西,时笺觉得自己这两年好像白学了,什么也不会。
于是就拼命地补课,每天24小时连轴转,但还是得不到对方一星半点的认可。
她有时会开始怀疑自己,到底适不适合做这一行——明明旁人都曾夸赞过她聪明,为什么她却感觉自己如此愚笨。
真的好吃力啊,那种无论怎么做都做不好的感觉,挣扎到窒息的姿态令人绝望。
时笺穿「海」送她的漂亮的西装套裙,双臂环绕,用力拥抱住自己。
酸水从心里涌上来,她想哭,但生生掐住掌心,把泪水逼回去。
不能哭。
时笺努力深呼吸,将情绪慢慢地平复下来。
不知怎么,倏忽又想起「海」对她说,事情太多也可能导致注意力不集中,但那不并代表着你不聪明。我觉得你很灵光,你只是缺少一点“魔力药水”。
自信,那应该是很重要的东西。
——如果连她自己都不相信自己,那么谁还会相信她?
方敏每天只需要整理整理访谈录音,七八点就可以下班,过得无比畅快轻松,难道这样的工作内容会比自己的挑战性更大?
但是就这么浑浑噩噩过两三个月,对方又学到了什么呢?
一个下午找100个联系方式,或者收集200篇论文,又或者让她一个大二学生来做最难的成片剪辑。
也许不是因为想刻意刁难她,而是因为老师对她的要求更高。
只有足够努力,才能够配得上这种期望,才能够获得成长。
时笺觉得腹部有什么东西硌到自己,她直起身体,下意识伸手摸向西装口袋。
借着朦胧的月光,时笺摊开柔软的手掌心,将那枚东西看清楚。
——是一颗dezee牌子的软糖,光滑的磨砂塑料封皮画着几卷粉色的海浪。
水蜜桃味的。
口袋里还有一张小纸条,是「海」遒劲的笔迹。
【又去一次,先买一颗散装,好吃的话再和我说。】
时笺怔怔地出神很久,糖果包装封口的锯齿印在她掌心纹路上,一点都不疼痛,反而和谐相契。
这一刻,她感觉找到了属于自己的“福灵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