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陛下真的动了让她和亲之意?
想到这里,楚越彻底辗转难眠,她迅速起身,可诺大的府里除了母亲,竟无一人能帮她。
月光顺着窗棂飘进屋内,星星点点,尽是金乌驱散不了的寒意。
她又想起之前穆羽将军送她的匕首,穆羽将军又是何种意思?
是自保,还是自戕?
楚越一时分不清,她到底该怎么办?
……
夜色春风,风起天阑。
李元胜坐在在冀州王府的正殿,垂眼看着青石的地砖。
王妃武思言与他并列而坐,李书珩带着妻儿幼子分坐在他的两侧。
除了迟迟未归的李明月,一家人谁也没说话。
北辰殿上的风波看似平息,陛下轻拿轻放,还将李明月放归冀州,看似风平浪静,实则后患无穷。
也给了李家一个极大的羞辱。
李元胜忘不了被软禁在长安宫城的光景,每日提心吊胆,还要日日“聆听”自己儿子莫须有的风月轶事。
再加上鲜卑王子的突然出现,李元胜看到的是大厦将倾的岌岌可危。
“明月又去十二楼了?”
李元胜沉声问了一句,得到的是几人沉默的回复。
“父亲,明月他……”李书珩首先开口想替弟弟说上几句,却发现话堵在喉咙,怎么也说不出口。
自从长安回来,李明月就转了性子,军营那边先是迟到早退,后来干脆不见人影,整日在外流连。
“罢了,随他去吧。”李元胜知道李书珩想说些什么,自己的儿子他自是了解,明月这般做派自有道理。
毕竟太过完美,也是一种罪过。
于是几人没等李明月,径自吃了起来。
席间,几人一言不发。
仔细看去李元胜的发鬓已有衰白,面容也不再年轻。
但那一双眼睛却是清亮犀利,隐约可见昔年大破鲜卑乌衣少年的风采。
兰芝玉树,意气风发。
然而十几载的岁月匆匆而过,当初那个笑看江山如画,叱咤一时风云的朱颜少年已步入暮年。
昔日意气与荣光换来的却是帝王的猜疑,眼前的安稳不知能留到几时。
“王爷,二公子回来了。”
一声呼喊打破冀州王府的宁静,侍从迈着稳健的步子,眼眸低垂。
原是李明月打马而归。
“叫他过来用膳。”李元胜声音平静,一边说着一边给王妃武思言夹了她最爱的。
李书珩亦是抬手替周莹理了理鬓边垂下的碎发。
是难得的团圆温馨。
此时王府大门外,李明月翻身下马。
檐下的石阶纤尘不染,奴仆们笔直站在两侧,上身短衣,袖长及腕,脚上踩双翘尖鞋。
管家迈入院内,只是使了个眼色,那排仆从便恭敬屈下身。
李明月缓缓走来,剑眉星目,恰如朗月入怀。
公子风流嫌锦绣,新裁白纻作春衣。
仅仅几月的时间,李明月的风流之名就传遍了冀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