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长白天里和罗民安谈过话,只是他了解的也不太多,他说,都是他孙女说的。
于是,趁着大伙吃饭的时间,他过来找木鸢一趟。
木鸢盯着这个瘦弱黝黑的老头子,他在自己面前头没抬起来过。村长那略显佝偻的身影,在光影交错。
他看木鸢没说话,以为对方不想说,赶紧打圆场,“不说也没关系,这事确实是我们做得不对。”
木鸢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了他的耳朵:“嗯,是你们做得不对。”
村长惊讶木鸢,丝毫没有给他留下体面,很坦然的告诉他,他们错了。
木鸢岔开话题:“坝口煮了肉,村长不去吃吗?”
“我就不去了,吃了亏心。”
“也是,不吃也好。村长,是个为民着想的好官,只是您混淆了视听。治民放纵,同愚孝,一般可恨。”
村长叹口气,“我没学过什么大道理,只想着为着他们好就行。一辈子也没什么大成就,守着红山,一年年的收茶叶。他们年轻人,都早早的上坑场,也是累一辈子的命。”
木鸢没什么表情,她不会因为村长几句话就心软,很平静:“我不同您讲什么大道理,好坏善恶,您自会分辨。”
“罗坑村的情况,我不会隐瞒。这事情是我发现的,山上的那条裂痕,是大灾之象,我已经告知府衙了。”
“也过不了多久,上面的人,会统一规定你们,到指定的地点避灾。”
“逃难路上,难免死伤,为了一口吃得,杀人放火屡见不鲜。村长一个人,能护得住吗?”
“不论品性好坏,都予以纵容,只会反噬其身,往后路程,万分保重。”
木鸢是说了心里话,她自认为做不到这么无私,敬佩是有,但厌蠢也是真。
村长听她话中意思,她是不准备和村里人一起逃荒。心里表示理解,毕竟是他对不起在先。世间之事,本就难以强求,更何况是关乎个人生死存亡的大计。
他也该好好想想罗坑村未来的出路,只是他心里隐隐觉得,那条路好像被自己断送了。
凝视着木鸢那渐行渐远的身影,融入夜色之中,他紧锁的眉头下,藏着深深的忧虑与自责,他凝眉叹气。
一步错,步步错。
木鸢轻轻推开那扇吱呀作响的门扉,夜色如墨,屋内仅余几缕微弱的月光勉强勾勒出轮廓。
一屋人影,静默地蜷缩于床榻之上,眼神空洞而迷茫,彼此间只有沉默与不安的凝视。
见有人进来,都齐刷刷的往门口看。
木鸢小声说了一句:“是我。”
“外面暂时是乱起来了,守着的人也不在,无暇顾及我们。”
“咱们赶紧收拾,一会子时,我再出去看一趟。”
屋里的人,都把嗓子眼提到了胸口,第一次干这种偷摸跑路的事情,不光是紧张刺激,更多的还有来不及说的再见。
空气里弥漫着紧张和不舍。
木鸢静立其间,心中泛起一丝异样的涟漪。她深知,这些人,他们是在这里土生土长的,每一砖一瓦都承载着岁月的记忆与情感的重量,不像她本来对这里就没什么情感,可以说走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