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知许不知奉命去做什么,消失了整整三天,再回来,却是带着一身剧毒,危在旦夕。她寻遍帝京所有名医,却都只得到一个结果——
除却那味能生死人、肉白骨的破心莲,此毒无解。
然这花又极其稀有,百年才开一次,民间根本求不到,只有宫里存了一株。她便起了歪心,冒死进宫偷盗。果不其然,她被禁军抓个正着,押至御前听候发落。
而那天,卫长庚也身负重伤,虚弱地靠坐在罗汉床上,声音喑哑,说话都十分吃力。
可纵使如此,声线里那种自尸山血海中拼杀出的凛冽气场,依旧压抑不住,即便隔着重重帷幔和深深屏风,照样砭人肌骨。
宫人内侍都垂首噤声,大气不敢喘。
慕云月更是跪伏在地,不敢抬头看他,也不敢乱动。
她虽没见过卫长庚,可坊间关于他的传闻,她却是听过不少。
什么沙场上生啖人肉,渴饮人血。敌军羞他辱他,他便在破城后,将一干将领的尸首都悉数悬于城门,直接晒成了人干。奸细落他手里的,都叫他折磨得没了人形,扔回去都没人敢认。
于国而言,他的确才华横溢,是个不可多得的帝王之选。可私底下的性子,也实在狠辣无情,不好相与。
自己这番行径,定是命不久矣。
慕云月吓得瑟瑟不已,额头抵着地面,栽绒毯都叫她的汗珠泅湿一片。
短短几息,像过了一年。
可他却只是笑笑,淡声问:“你就这么想救他?”
灼灼目光炽热如火,似能穿透帷幔屏风,烧在她心上。
而那一声,却又似山间的薄雾般飘渺,里头有极深的恨,亦有难言的痛,隐约还带着几分轻嘲。乍听是在笑话她不自量力,细辨之下,又更像是在自嘲。
慕云月还没琢磨明白,他便扬手让她走了。
什么也没问,什么也没追究,还把破心莲给了她。
也是直到后来,慕云月才知道,那段时日宫里进了刺客,身手很是了得。如不是卫长庚机敏,小命早就难保。
而那株破心莲,本是卫长庚留给他自个儿保命的……
搅动汤匙的玉手停了下来,碗里的蜜羊乳还在摇晃,荡起一圈圈涟漪。
慕云月的脸倒映其中,随之皱起轻愁。
那日卫长庚为何会把这般要紧的东西拱手赠给她,她至今捉摸不透。
但有一点她能肯定,卫长庚定然厌极了她。以至于后来,她带着礼物再进宫,想同他道谢,他都不愿召见……
这回宫宴之事,她又害他丢了那么大的脸,彻底把人得罪了个干净。
就卫长庚那睚眦必报的性子,现在怕是杀了她的心都有了。
进宫甄选皇后什么的,还是算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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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过午饭,外头依旧晴光潋滟,属实不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