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萱性子傲慢,听到崔秀秀没了,高兴还来不及,要想让她过来吊唁比杀了她还要难受。
见她进来,崔婉过来寻她说话,捻着帕子低声说:“六姐姐昨儿个还好好的,今天怎么人就没了,九娘你说,怎么好端端的就这样了呢。”
她倒不难过,就是身旁熟稔之人冷不丁地离去,所带来的对岁月、对世事的一种唏嘘感叹。
“这两日家中的变故也太多了,母亲今天还说,待这两日过去,请个道长来家里看一看。”
崔窈宁有一搭没一搭地应着。
崔礼刚从母亲那出来,也不知道谁惹了她,今日气性那样大,劈头盖脸地把他骂了一顿。
他刚想反驳,看着她的眼神又咽了下去。
罢了罢了,怕自己母亲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
也是母亲说,他才知道六娘没了。
崔礼听得有些不耐,不过一个庶女,没了就没了,他又不止这一个孩子,大不了再生一个,还要他来前厅这招待这些小辈,真是麻烦。
他嘀咕着,忽然听到一声清脆的“二叔。”
崔礼顺势看过去,瞧见少女鲜妍明媚的脸,他眯了眯眼,笑着走近,“是九娘啊,你今日怎么穿得——”
他刚想说今日怎么穿得素净,忽然意识到是因为六娘没了她才这样穿,轻咳了声,目光又落在她身旁,还没待他开口,她身旁那名少女已经怯怯开了口:“父亲。”
崔礼勉强有了点印象,“八娘?”
八娘和她姨娘一样,不争不抢,又木讷寡言,他很少去见子女,对这个女儿就更没什么印象。
她姨娘是姓刘还是姓赵?
崔礼思索了几遍仍没什么印象,很快就将这事抛之脑后,反正也不是什么重要女人。
崔窈宁一早知她这个二叔是个混不吝的人,可见他在自己女儿过世这日,仍然能够笑得这样温和,打心底对他的薄情感到几分惧意。
她不自然地往后退了一步,低声说:“二叔,节哀。”
她垂着头,又逆着光站着,眉眼被光拢着,看得不太真切,影影绰绰,像在雾里看花。
崔礼心头有些惋惜,目光在她乌发上落了一瞬,旋即收回视线,笑着问她,“听闻你母亲又病了,不知这两日可好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