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嬷嬷果然板着脸看向谢予安,“老爷还不出去?”“嗯,这就走了。”谢予安拿着桐素吃完的碗,从善如流走了出去,面上还过得去,但是肢体却有些僵硬。“哈哈哈!”桐素难得看见他这副样子,笑得开心。“夫人,快坐回去。”李嬷嬷扶着桐素坐回床上,“奴婢知道夫人今日累,但是再坚持一会儿就好了。”婚房内慢慢安静下来,外面的流水席依旧热闹。混入其中的徐严一点都不客气,该喝酒就喝酒,该吃菜就吃菜,甚至连送上桌哄孩童的糕点都不放过,也要拿一块尝尝。“小伙子!你今年多大了?可娶妻了?”高大娘看徐严很久了,确定他是一个人来的,凑过去搭话。“尚未。”徐严顺势坐下,给自己倒了杯酒。“哟!这可真赶巧了!”高大娘看徐严的神色越发满意,“你碰上我可算走运了!我可是这十里八乡最出名的媒婆!”高大娘确实是做媒的,但要论十里八乡最出名,恐怕还有待商榷。“哦?那大娘准备给我说个什么样的女子?”徐严来了兴致,笑着看向高大娘。“婚嫁嘛!自然是要讲究门当户对的!”高大娘理所当然道:“瞧你这般年岁尚未娶妻,可是家中有长辈拖累?或者家中实在太过贫穷?”“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四处流浪,四海为家!”徐严说完,高大娘瞬间没了想问下去的念头。这不就是个穷得连家都没有的光棍嘛!这可不能害了人家姑娘。“你长得倒是仪表堂堂,怎么不知上进呢!”高大娘有些嫌弃:“你这样的介绍不了的!”“大娘,您不是说您是这十里八乡最出名的媒婆吗?怎么就介绍不了呢?”徐严不要脸一般继续缠着高大娘。“你莫要再说了,我是不会给你做媒的!”高大娘连连摆手。她可是个有原则的媒人。“你如今怎么好意思赖着人给你说媒?”朱文光不止看了这场闹剧多久才出来制止。“怎么了?年纪大了,总要成家的。”徐严似乎没有一点不好意思,反倒顺着朱文光的话说了下去:“朱先生要不你给我……”“我哪里会?你这样四海为家的人,不缺家才对。”朱文光还没等他说完,直接拒绝了。“罢了,孤家寡人也好,不用想太多,没事还能蹭一顿饭吃吃。”徐严摇着手中的酒离开。高大娘啧啧称奇,“这年头啊!果然什么人都有……”徐严来此不过是凑个热闹,热闹凑完了自然也就可以离开了。朱文光昨日才从京城赶过来,要说他最生气的事情不是桐素和谢予安在江南办婚事,而是周尚居然比他先知道,而且还先一步到。为着这个,朱文光今日看见周尚也没同他说话,二人莫名其妙开始怄气。这边其乐融融办完婚事,但京城却没这么轻松,血雨腥风都被掩盖在平静的外表下。朱文光离京,衡兴言和燕元德知晓,这恐怕是彻底不管京城的事情了,撒开手让他们自己处理。不过半个月,以卢谦为首的几个世家都陆续被找到把柄,很快就处理了。卢谦不得不另谋出路,显然现在谢予安已经靠不住了,他只能将主意打到了燕羽身上。而燕羽不甘心就这样给燕元德让路,此时也正缺一个能帮自己翻身的人,卢家是最好的选择。朱文光这些日子并未限制燕羽的行动,甚至还给了他最大限度的自由,燕羽辗转联系上了一些殷王遗留的旧部,开始在暗中搞小动作。“他们没多少人,若真要拼死一搏,也只是以卵击石。”衡兴言早就将这些情况掌握在手中了,只待燕羽动手,他们就有一个名正言顺的机会能出手。“衡大人,燕世子!晋安帝和卢谦带人将皇城围起来了!”“他可算是出手了!”燕元德起身,看着衡兴言道:“时机到了。”“走!”衡兴言也跟着往皇宫赶。谢予安一行人在三天前就已经赶到京城,只是并未告诉任何人,现在皇宫出现新的情况,他自然知晓。“我们要不要过去?”朱文光也不知该怎么办,看向谢予安。“去凑个热闹吧。”谢予安并未带兵去,只是和朱文光一起往皇宫去,“这么精彩的时刻都没有我,燕羽定然会失望的。”燕羽手中的殷王旧部不过是些酒肉之徒,别说无法和装备精良的士兵对抗,哪怕是体力和身材稍微好些的壮年男子都打不过。不过两个时辰就将人全部拿下了。“燕羽,你何必挣扎?”燕元德和燕羽的年岁差不多,身上确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气场。“燕元德,你以为你真的成功了吗?”燕羽眼中满是不甘,看着燕元德:“你被人利用,偏偏还不自知!”“如果你只打算说这个,那我……”燕元德不打算继续和他纠缠,但燕羽显然不会就这么罢休。“你以为只有你一个是燕家血脉吗?”燕羽在燕元德眼中看到了疑惑,笑得得意:“谢予安!或者我该叫他一声皇弟!哈哈哈哈!”“什么?”衡兴言闻言,也是一惊。“他是我的胞弟啊!从小就被送走的!没想到吧!”燕羽笑得疯癫,“你们今日这般辛苦,不过是为了他让路而已!”“我在将军府长大,不会姓燕,也绝对不可能姓燕。”谢予安淡淡开口,似乎一点都不惊讶,冷静地否定了他。“不!你不管怎么否定,你的身体里都流着燕家的血!”燕羽看着依旧冷静的谢予安,突然意识到什么:“你果然知道,你果然一早就知道!”“是,我知道,但我不会认的。”谢予安靠近燕羽低声承认了。“不可能……不!”燕羽看着谢予安:“你不想坐上那个位置吗?怎么会有人不想呢?”“该怎么办,你们自己决定。”谢予安不再留恋,转身离开。燕元德看着他的背影,他果然不想……一夜过后,皇城恢复平静。一个月之后,新帝登基,大赦天下,重罪者免死,收监者赦免,轻徭役少赋税,举国欢腾。而此时的谢予安和桐素,早已离开京城,踏上了去大西北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