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莹邀请卿生和莫勿去她家做客。
第二天,是盛莹下楼来接的客人,她还先请了客人一碗杏皮水,正好老板娘萨姨要去买菜,盛莹喜笑颜开:“姨放心,我帮你看着店子,等你回来再上楼,你悠着点骑车啊。”
她手撑着腰,目送萨姨的小电驴转个弯,才慢慢过来坐下:“姐,我之前干的事都是瞒着我老公的,我求你们再帮我一次,替我保秘……我老公是个很正直的人,如果他知道我因为经济困难就做那些事,他肯定会难过自责的。”
“你是怎么跟你老公讲的找我们借钱的事?”莫勿问。
“我只说了姐雇请我当模特儿,还很大方的给了我高价,我跟姐一见如故,就说了些自己的难处,没想到姐就一口答应了要借钱给我……我老公直说我遇见了好人,讲再怎么着也该让你们来认认门,招待你们吃顿饭。”
“你们感情真好。”卿生想起昨天令莫勿好奇的事,她开始试探。
“我老公不是沙州人,开始我妈还挺担心的,她不愿我嫁去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受了委屈身边连个安慰的人都没有,可我妈病重的时候,当时我还没跟老公结婚,我老公都能衣不解带的照顾我妈,我妈觉得他是个可靠的人,不再反对我和他的事。
我老公家里的老人都走了,所以他不愿让我背井离乡,他愿意和我就在沙洲生活,他说我们两个人如果一定要有个人背井离乡,他是男人,他应该为他自己的选择负责。
我虽然是在单亲家庭长大,但我妈从来不让我干家务活,我妈去世了,我老公也不让我干家务活,我辞职在家,学着做饭打扫,我老公甚至都会觉得自责,老念叨我,说让我辞职居家,不是为了让我干家务活的。晚饭后他会抢着洗碗,周末休息的时候,家务活他都会抢着干,他把所有的工资交给我,他自己省吃俭用,老怂恿我买衣服买化妆品。
我怀孕时,他摔伤了,他把他妹妹从老家叫来,让妹妹照顾我和他,我说我要去索伯的馆子帮手,我老公是不愿意的,可他现在拦也拦不住我了,我晚上回家晚,他不管多困都会等我回家,帮我按摩,我怀孕几个月来,脚就从没有肿过,姐,我没骗你,别看我是个孕妇,我现在是能工作的,我虽然一直被宠着,但没那么娇气,我身体很强壮。”
卿生能感觉到盛莹满溢的幸福感,但她也看见了莫勿在冲她挤眉弄眼。
原因不明,卿生也不急着问。
这个小区原来是没有安装电梯的,盛莹家住5楼,卿生走上去都有些气喘吁吁了,可盛莹完全不觉累,虽然她一直用手撑着腰,但仿佛这是她习惯性的动作,卿生看盛莹拿出钥匙打开门,她顺手还把门外的垃圾提起来,健步如飞的丢去了不远处的公用垃圾桶里。
一个男人坐在轮椅上,满脸是笑的迎向前。
卿生退后一小步,这个男人她“认识”。
消瘦的,气色颓败的,头发已经半白像刺猬一样炸开的,哪怕他在笑,眉心的愁纹还是显而易见的,这个男人和百年后那个名叫郑不移的记者长得一模一样,倒也不能称为真的认识。
简单的寒喧,卿生知道男人姓施,名舍,施舍,这个名字听上去很哲学,还有点玄学。
和盛莹的穿着比起来,施舍的穿着显得有点邋遢了,不是说肮脏,只不过面料极差,颜色和款式也显得特别粗陋,搭配着就很丑,还没有经过熨烫,落魄型的邋遢。
他的脚踝包得很臃肿,从脚踝处散发出浓浓的药膏味,不过他很健谈,一直在说政治类的话题,头头是道,他并不擅长倾听,所以也没人能够歪得了他的楼,他说话的时候手上的动作不断,有的时候甚至动作极大,盛莹一脸崇拜的看着他,陶醉于他的演讲。
卿生却忍不住的跑神了。
“我很感谢你们愿意帮助我们渡过难关,但是……说实话,我们没有能力还钱,所以我不愿意欠你们的人情……”
“老公,我会想办法还钱的。”盛莹着急了。
莫勿笑了笑:“其实我愿意借出去的钱,就有准备可能会收不回,你们也没必要有那么大的负担,人这一辈子,都有碰到难处的时候,这并不丢人。”
午饭都是妹妹准备的,施舍的确不让盛莹插手,他还说了一大段自责的话:“小莫啊,我比你大不了多少,但和你比,我真是太失败了,我也是读过大学的,可惜选的专业太冷门,在沙洲根本找不到对口的工作,我啊,真是拖累了小莹,现在我这腿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好,我真的是,无地自容。”
“要不换家医院瞧瞧吧,如果你们经济紧张,我可以……”
“不用了,医院我看过不少家,都说我这伤势不重,但我就是不能下地,站一会儿就觉得疼得受不了……现在看的是中医,不贵,慢慢治吧。”
“施哥你学什么专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