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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0180(第2页)

有那么一会儿,埃斐感觉包括自己在内的所有人t都是海藻,因为生长得太过旺盛而让海洋产生了富营养。

尽管船舱已经很拥挤了,但她还是尽可能地想让怀孕中的玛西亚能够有一个相对舒适的环境。

埃斐很不赞同对方挺着大肚子跑到离家这么远的地方,但不得不承认对方帮了不

=请。收。藏[零零文学城]00文学城努力为你分享更多好看的小说=少忙——即使乌利亚宝刀未老,但他也没办法同时对付十四个人——也许当他年轻气盛,身体依然健全的时候可以,但岁月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人,他终究还是不可避免地老去了,也许比他自己预想得更快。

如果玛西亚没有来这里,当她回到农场时,大抵只剩下了一座废墟和两具焦黑的尸体。

帕提被安排在了她身边……客观而言,她认为这不是一个好主意。玛西亚现在连正常走路都气喘吁吁,更不用说要额外照顾一个孩子了,但玛西亚坚持如此,而她又怎能要求一个母亲远离自己虚弱的女儿呢?所幸这样也方便了约哈斯同时照顾妻子和孩子。

当她去查看玛西亚的情况时,对方面色灰败地对她说:“我知道帕提的右眼瞎了。”

事实上,不仅仅是“瞎了”这么简单——据其他奴隶所说,她的右眼被一个人贩子用勺子硬生生地挖了出来,被遮掩在布条下的是一个凹陷的空洞。

“帕提,我的小女孩……”玛西亚说,“她是最像我的孩子,一个真正的非利士人——坚韧勇猛,能挥舞长矛,也能拉动巨弓,在哪里都能靠自己的力量活下去,现在她却成了半个瞎子。”

失去了一只眼睛,不仅仅是视野变得狭窄,也意味着帕提失去了深度知觉,意味着她无法再对世界建立一个立体的感知,她会时常分不清物体与自己的距离,她眼睛对光的感受会产生变化……

诚然,帕提还有机会用她心爱的弓和长矛,哈兰就是很好的例子——独眼,箭术依然高明,但那需要漫长而痛苦的复健,需要有把自己打碎然后重塑的决心。

“我承认雷纳做了蠢事,也愿意偿还代价,可戒主们索要的代价实在太沉重了……”玛西亚哽咽道,“雷纳,他现在不过是一具活着的尸体,而帕提……我的帕提……”

她不得不停了一会儿,才能止住几欲落下的眼泪:“如果我跪下恳求阿比巴尔王,他会给我正义吗?”

“如果你的正义是指法律,恐怕提尔的法庭不会支持你的要求。”埃斐轻声道,“娜比拉是马格努松的奴隶,按照提尔的法律,帮助奴隶逃跑者也将沦为奴隶,他的子女完全可以指责雷纳和帕提两人一同私藏了马格努松商会的奴隶。”

这甚至不是最糟糕的情况,以马格努松家族的地位,只要跟法庭打一个招呼,也许约哈斯玛西亚一家都会沦为奴隶,因为他们是一家人,都有私藏娜比拉的“嫌疑”。

在提尔,除了国王的利益之外,没有什么比戒主们的需求更重要——而国王的利益基本不需要到动用法庭的程度,所以戒主们的利益得失就是法庭判断正义与否的最高标准。

“你说得对,我究竟在想什么……”她脸上露出惨淡的笑容,“跪下恳求阿比巴尔王以换取正义……多么天真的想法啊,就好像我的膝盖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一样。”

第162章

暴风雨来临后,哈兰就关掉了船舱和甲板之间的进出口,船舱里所有的油灯都被熄灭了,避免本就拮据的空气被无意义地消耗。

耶底底亚坐在角落里,同乌利亚、塔玛和希兰坐在一起——埃斐并不在这里,她守候在怀有身孕且临近产期的玛西亚夫人附近,防止意外发生。他倒是不讨厌和乌利亚一起待着,可若只能选择一个成年人留守身边,他更希望那是埃斐。

周围一片漆黑,他连人的轮廓都看不清,却能感觉到自己被无数的人包围、拥挤着,此起彼伏的呼吸声,人的身体散发出盐和汗水的气味,塔玛和乌利亚身上浓重的血腥味,以及希兰的衣服和发丝上若有若无的焦苦……

很难想象他现在居然是情况最好的那个——至少看起来如此,虽然他脸色惨白得像死人,衣服已经被血浸成了深褐色,但至少没有在体表留下什么伤痕,哪怕是希兰,手臂上也被大火烫出了好几个燎泡。耶底底亚偶尔不小心碰到他,他便哇哇大叫,因为被烟熏哑了喉咙,发出的声音像一只被掐住了脖颈的鸭子。

“耶底底亚。”被掐住了脖颈的鸭子悄悄地拉了拉他的袖子,“如果你害怕的话,我允许你拉住我的手。”

耶底底亚很想埋汰他,但实际开口时说得非常含蓄:“你又不怕我压到你烫伤的地方了?”

“怕。”对方说,“但我是多么爱你啊,耶底底亚,我最好的朋友,我宁可忍受疼痛也要抚平你内心的恐惧。”

真恶心,如果不是情况不允许,他这时候应该往对方身上吐口水的……不过耶底底亚还是没有推开对方靠过来的肩膀,如果马格努松是他人生中最艰难的试炼,那么他最显著的成长大抵是对某些傻瓜同龄人有了一丝额外的悲悯。

过了一会儿,船身开始摇晃,起初很轻微,如同随着涟漪被推向河心的叶片,但那叶片很快便枯萎了,被狂风与浪涛绞城了苍白的浮沫,雨水噼里啪啦地砸在甲板上,四周的木板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海水的气味沿着罅隙渗进船舱。

在黑暗中,他感受到了塔玛瑟缩的肩膀和希兰不停绞动的双手——后者这么做时偶尔会蹭到他,但这时候他就不会发出鸭叫了——显然,和对方那收放自如的眼泪一样,他也很善于在自己认为适当的时侯发出家禽的声音。

耶底底亚倒没有很害怕,不过他也知道任何安慰在此刻都是无力的,远不如彼此依偎在一起寻求温暖来得有用(虽然现在船舱里也够热的了)。他放松背脊,感受着雨水叩击甲板时的震动,幻想着一只生活在海底的巨大章鱼循着暴风雨的召唤浮上水面,用它柔软却粗壮的触手紧紧地抱住了船舶,它的拥抱是如此用力,以至于整个船身都在打颤,相互挤压的木板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如同哀吟。

他自认为这是一个精彩的故事,但不太适合与旁人分享,如果埃斐在他身边,或许会称赞他的想象力,然而他身边只有一个彷徨不安的小女孩,一只发出焦味和鸭子叫声的小男孩,以及一名伤口比箭靶上的箭孔还要多的退休老将军……这么形容也许不太合适,毕竟对方还是他母亲的前夫。

半晌,不知道是谁第一个发出了哭声(听起来像是一个孩子),但那如婴儿哭啼般短暂的声响,如同溅到了干草堆的火星,霎时整个船舱都被点燃了,安静的呼吸声变成了令人心碎的啜泣,这种悲伤的氛围让沉浸在想象中的耶底底亚不免有点挫败。

正当他考虑应不应该出声安慰不知是否也在忍耐呜咽的塔玛时,鸭……不,希兰忽然开口道:“伙计们,我得和你们说一件严肃的事情。”

他说得很正经,语气很认真,但耶底底亚一听到他的声音就忍不住想笑——可能对方就是拥有这种在压抑氛围下使人发笑的才能。

而且他知道,希兰有在紧张时不停说话的习惯,虽然他语速飞快,吐词流畅不咬舌,语调也没有一丝颤抖——但耶底底亚感受得到他轻快语气下的不安,也许对方只是想要驱散这僵滞到令人窒息的气氛。

“我很乐意听,但那最好真的是一件严肃的事情。”他回答。

“不要耍贫嘴,耶底底亚。”希兰严肃地批评了他,“你感受不到我的认真吗?这件事真的非常重要人,如果不是我现在看不清你在哪里,我肯定会把手指插进你的鼻孔里,用以表示自己对你此刻轻慢态度的不满。”

塔玛咕哝道:“这样可太不文雅了……”

“伙计们,

=请。收。藏[零零文学城]00文学城努力为你分享更多好看的小说=虽然你们和我没有血缘关系,但你们就像我真正的家人一样重要,这就是我在经过慎重地考虑后,打算把这件事分享给你们的原因。”希兰的声音很轻,如果不是t离得足够近,他的话语几乎要被密集的雨声和潮水般的啜泣淹没了,“你们……呃,接过吻吗?”

“……认真的?”耶底底亚顿时觉得无趣极了,也许一开始对希兰抱有期待本来就是他单方面的过错,“你以为现在是什么情况?我们跟一大群人挤在一个又闷又热的船舱里,外面就是呼啸的暴风雨,而你却打算跟我们聊一些诸如接吻是什么感觉这样无关痛痒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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