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摊开手任他摸:“找到算你的。”
算得上亲昵的举动多少打消了接待员的怀疑,眼看着也赚不到什么,很干脆地改口:“不过有新打扫出来的双人间,需要稍等——”
“就单人间。”男人的语气像是在讽刺,又像是单纯的建议,“把钱留着「加码」吧,浪费在房费上做什么。”
这样的做派让那个泉鲤生恍惚间以为自己回到了很久以前,不过那个时候伏黑甚尔不会对怎么花钱指手画脚,毕竟又不是他的存款。
「我会拿到赏金。」甚尔似乎是这个意思。
「我会让你心动的。」甚尔也似乎是这个意思。
两者在结局上不存在矛盾,但是佣金只有一份,所以他一定是有别的理由才会这样做。
而无论如何,伏黑甚尔在真正想要讨人喜欢的时候完全令人难以招架——泉鲤生在这次的「旅行」中充分意识到了这一点。
百分百是装出来的,男人会在视线投来的时候将面部的冷峻软化开一个角,不管鲤生说什么都用绿色的眼睛注视着,眼神像被酒淌过一样,不算软,但没有任何棱角。
又或是现在这样,单腿蹲着,两三下将鲤生散开的鞋带系好,然后像是什么也没做一样站起来,推推他的肩膀:“你不是说困?”
泉鲤生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因为甚尔的举动而脸红过,不知道是熟悉了稍微靠近的感觉还是什么。
但此刻他的脸又迅速蹿红,不是对男人的转变而不知所措,而是终于意识到了——
这是一种新的入侵。
在快要走到终点的时候,他选择回到最初的原点。只是鲤生不清楚,为什么?
这样做有什么用吗?
就连这样引起好奇心也是男人讨人喜欢的方式。
“明天不用打扫。”拿了房卡上楼前,甚尔这么对接待员说,“那个时候应该没功夫顾及打扫的吧,忙着呢。”
接待员:“……”
接待员:“了解了。”
晚上的天色黑得早,鲤生的手机早在之前就被顺走了,现在坐在酒店的窗边发呆。
天空介于冷暖之间,深蓝和橘红交汇出渐变,这个小镇的夜晚很热闹,隔着老远都能听见闹腾的动静。
脚边是不知名诅咒师的尸体,跟了他们一路,最后想要趁甚尔去洗澡的时候动手。
鲤生对此没有任何反应,水蓝色眼睛安静地倒映出诅咒师逼近的面容,对方在咫尺间顿住了。
他的胸膛中穿过一条锁链,锁链的另一头握在伏黑甚尔手里。男人刚从浴室出来,湿着头把尸体甩开。
“锁链是哪里来的,不是没有带任何行李吗?”
“放肚子里。”甚尔的回答听起来像是随口的敷衍,他看了眼时间,又说:“现在你还能去洗个澡。”
“反正很快又会被弄脏,晚上睡觉之前再洗。”鲤生只是去洗了个脸,把溅上来的血洗干净。
顺带一提,这是旅行的第五天,泉鲤生被诅咒师的血溅上的第三十二次。
等甚尔吹干头发,他们去到了小镇的酒馆。
酒馆的老板先是盯着鲤生半晌,应该是在确定他的年龄,然后又看着甚尔半晌,应该是在确定他们的关系。
最后看在钱的份上说服了自己,管那么多呢,来的都是客人!
鲤生对此视而不见,他没点酒水,酒馆里能垫肚子的食物不多,并且承袭了欧美一贯的油腻和甜腻。难以置信,这两种糟糕的味道居然能同时出现在同一碗通心粉里。
“你的表情对厨师来说很不礼貌。”喝着酒的伏黑甚尔这么评价。
鲤生的叉子在盘中划了几个圈,把所有的食材都分开,通心粉、小番茄、西兰花……还有一些不应该出现在这份食物中的奇怪蔬菜。
“厨师先生收了六美元,最后端上来这个,这才是不礼貌吧。”他抱怨着。
“有多难吃?”
在鲤生打算把盘子推过去之前,甚尔飞快地弯下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