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想死。
所以,她忍下屈辱。
赵枭却没打算就此罢休。
一个没根没底的小丫头,正好让他心里憋了许久的那股子邪火,有了发泄的渠道。
“你那脏脚,别踩我的地板!恶不恶心!”赵枭嫌弃着。
景熠被电到了一般,缩起脚趾。
她知道她脚上穿上的袜子并不体面,每只袜子上都有一块补丁,因为她爸妈舍不得给她买新袜子,哪怕景天豪每季都有好几套新衣服穿。
景熠偷偷攒下了一点钱,但是她舍不得把它们花在买新袜子上。她很小心地在袜子的破口上补上了两块补丁,努力地让针脚细密得看不出,乍一瞅就像袜子上本来就有的一片花纹。
她每次都把袜子洗得很干净,换得也很勤。虽然几乎每双袜子都带着补丁,她已经尽全力地保持干净了,她根本就不是赵枭说的“恶心”。
然而,补丁就是补丁……就像,穷就是穷。
景熠忍了那么久的泪水,夺眶而出。
“还有脸哭!”赵枭更心烦。
“我让你来是当祖宗供着你的?楼下一团糟,你在这儿躲清闲?要脸吗!”赵枭阴着脸,“滚下去!”
景熠抹了一把眼泪,忍着痛,一瘸一拐地往门口走。
她的余光看到那个和赵枭一起来的女人亲昵地挽了赵枭的胳膊,温声款语的:“赵总您消消气,好不好?”
景熠隐约看到那个女人的手掌抚过赵枭的胸口,她再没见识,也知道这些亲密的动作只有夫妻才会做出来的。
景熠的脑子还没被摔傻,立刻联想到了这个女人的身份。
猛然感觉到赵枭冷森森的目光投过来,景熠再也不敢多瞄了。
原来,她之前待过的那个房间在别墅的二楼,应该是一间次卧之类的。
现在,景熠一顿一顿地踩着楼梯去一楼。她没有穿鞋,每踩一下,都像是踩在尖锐的石头上,右脚踝的痛感传来,景熠疼得脸上浮了一层冷汗。
她汗湿的小脸儿,在看到一楼的光景的时候,吓得都白了——
客厅里不知怎么碎了一地板的玻璃碴儿,像是个很大的玻璃物件被打了个细碎。景熠的书包,像是一团垃圾一样被丢在其间,书包里面的东西散落得到处都是,包括那几本她爱逾性命的教材。
“我的书!”景熠疯了一般冲下楼梯,完全忘记了疼得要命的脚踝,以及满地的碎玻璃。
赵枭在楼梯上方看得清清楚楚,他瞧好戏似的扯起嘴角,心里很有一种报复的痛快感。
他没有注意到,他身旁的女人,此刻根本没有再分给他半个眼神。她的全副注意力,都放在了景熠的身上,看不出情绪,目光却有些复杂。
景熠趴跪在地板上,顾不上手掌上的痛,慌张地把被丢散的书都一本一本地拾起,拂去上面的玻璃碎茬和脏东西。
有两本书的封皮,甚至里面的书页,已经被玻璃划破了。
景熠双眼喷火,怒向赵枭。
换来赵枭的哈哈大笑:“珍妮,你看看她,像不像个弱智?”
被称作“珍妮”的女人却似乎忘记了反应。
赵枭一步一步朝景熠走过来,皮鞋的鞋底踩在地板上的碎玻璃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刺耳声。
皮鞋的质量很好,碎玻璃根本不会硌到他。
他走到景熠的面前,完全以一种上位者的姿态,俯视着跪趴在地的景熠,仿佛景熠正在向他俯首:“不听我的话,这就是教训!”
比玻璃被踩碎还要刺耳的声音,景熠咬紧了嘴唇。
她强忍着屈辱,强忍着泪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