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如今也是有自己的兵马的人了,洪承畴是名将,未定官职时平安常邀请他一起去看自己的私兵演练战术。
昔年天命汗宠爱多铎,十三岁便以其为正白旗之主,如今平安也到了差不多的岁数,不只需要在民间发展声望,也该有些军队的支持了。
可如今八旗已定,规制上不能再多出一旗兵马划给八阿哥,松锦战后,皇太极便从两黄旗中各划出十五牛录置于平安名下,也便成了目前无名无份的私兵。
平安同之前一样去洪承畴的住所,请他和自己一起去城外的军营,未想到这次却遭到了拒绝。
洪承畴苦笑一声,
“当不起八阿哥这声将军,臣如今只是个包衣牛录,地位低下,难为您不弃,还愿意同我交往。”
“将军何必妄自菲薄……”
平安这样说着,却有些张口结舌,毕竟洪承畴这么说不是妄自菲薄,而是真的被皇太极给薄待了。
今日朝后下了圣旨,以洪承畴为镶黄旗“包衣牛录”,朝野大哗。
花了大力气劝降的人才却只给了个从四品,说起来是个佐领,实际上就是皇室的家仆,这落差谁受得了?
洪承畴祖大寿,这两人都是名将,能降清当然很好,但皇太极对他们仍有防备之心,只愿意虚职敬之,不敢重任。
说不清到底是谁更受戒备一点,一个许以高位软禁家中,一个身居低职敷衍忽视,颇有种得到了便不再珍惜的意味。
两人的官职都是皇太极亲自拟定,旁人插不上口,这事平安当然知道,但他也全无办法。
洪承畴的不受重用与帝王的防备之心无关,盖因皇太极初时见他义正严词,骂跑了无数劝降者,认为他是一位气节高尚之士。
若洪承畴当日真的死节以报明朝,皇太极必定对他的气节敬佩万分,厚葬祀养,但很可惜,洪承畴最终还是没守住这份气节,为人不耻。
祖大寿的情况和洪承畴还不一样,他在大凌河一战后就已经投过一次清,而当年随他降清的子侄如今已经在朝中身居要职,忠心奉朝,不便对他怠慢。
当年祖大寿诈降让皇太极吃过一次亏,说好了里应外合却言而无信,带领一队兵马回到锦州后重新组织巡防对抗清军,据守锦州顽抗十年,直到今年洪承畴在战场上被俘后,才又开城献降。
这正是那位“一叛二降”的主人公,如今高位待之,以其为汉军正黄旗总兵,实际上却软禁监视在家中。
若真和洪承畴比起处境来,还真说不出谁的处境更差些。
平安绞尽脑汁的试图安慰他,
“我父是知人善任之君,以将军之能,日后必定能建功立业重回高位,何必为了一时的失意自暴自弃呢……”
其实平安也不太理解他爹这样做的意图,劝解洪承畴的话一半靠猜一半靠编,
“呃,我父或许是有苦衷……只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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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在松锦战场上过于英勇,朝中颇有不平之声,地位不显于人前,才好安抚八旗将领,也给将军少树些敌……日后必定还有升迁之道,将军千万莫要灰心。”
他编也编了,劝也劝了,总不能骗得太离谱,看着洪承畴仍旧面有郁色,平安脑中突然灵光一现,
“虽不能许给将军高官厚禄,但也不想埋没将军的才能,私军驻地毗邻镶黄旗,不如将军来做我的参谋军师?”
圣旨已下自然无法更改,但人人皆知皇太极宠爱八阿哥,更有立嗣之心,如今又传来些许风声,恐怕不是空穴来风。
他审时度势与八阿哥交好,为的是日后能在朝堂占有一席之地,今日这一番表现,等的就是平安这句话。
洪承畴心中暗喜,八阿哥终究年纪小些,心机太嫩,才能让他的政途还有些转圜的余地。
他按下心中激动,说话间隐隐带上几分恰到好处的急切期待,
“真能如此吗?八阿哥愿意用臣?”
深知洪承畴日后对大清的贡献,这人还是要哄着来,一个军师之位而已,能安抚下来他最好。
平安立刻点头,
“当然,我今日回宫便去求汗阿玛,将军放心,必不叫将军宝珠蒙尘。”
洪承畴扑倒便跪,给平安真心实意行了个大礼,
“承蒙八阿哥不弃,臣必当肝脑涂地,万死以报!”
八阿哥待人至诚,叫洪承畴心里又是羞愧又是感激,暗下决心日后一定好好报答他,方能抵消他今日的算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