仓凛的目光落在外头的枝叶上,眸色深沉而平静。
顾将军主动同柳氏说话,自然是因着故人相似,只是即便他某日想起,夹在他二人之间的大抵也不会是那位县主,而是柳氏自己。
大夫从外头匆匆赶来,药箱上还落了雨滴,后头跟着几名医女,半低着头,极其规矩。
碧玉领着人行去了里头,只是刚打起珠帘,便听见一声微弱的茵茵。
她站在床榻不远处,想起了从京都行来洛城时,她每次在柳氏昏沉之际都会提起的姑娘。
可如今她看着又一次失去意识的人,无端生了些悲戚,竟没法子顺着她的话再用此来让她振作。
屋内无人再开口,唯有大夫和医女忙碌的身影。
只是瞧着大夫略显沉重的眼,碧玉心知,柳氏这一次又将自己逼入了绝境。
“我何时能去瞧瞧姑娘?”
许久,碧玉才退回了外头,看向一旁的仓凛。
主子虽让她领了罚,但也看在姑娘的份上,留下了她这条命,还让她在众多玄卫中搏出了一席之地,只是如今虽让她跟着柳氏来了洛城,主子却又迟迟未松口,始终不愿她出现在前头。
可这手起刀落的事情做多了,临近麻木之余,她还是想同姑娘说说话。
仓凛吩咐完旁的事,目光落回她身上,见她眼中生了些愁绪,不赞同地摇了摇头。
“主子总会让你去前头,但你这几月行事,有些过于心慈手软,若是如此,往后主子不会放心你留在姑娘身侧。”
玄卫要的是忠诚,可情感太多,会生出私心,亦会影响判断。
譬如眼下,碧玉对柳氏生了心软,可能是因着前头的姑娘,也可能是碧玉想起了自己的处境。
这样下去,若有朝一日主子下了同柳氏有关的命令,她便会生出犹豫。
“我明白,我只对同姑娘有关的有过动摇。”
碧玉思索了一番开口,目光落到里头忙碌的医女身上。
她从前没想过有朝一日会留在宅院当谁家姑娘的婢女,在那些勾心斗角之地,即便是锦衣玉食,也不如她领件去外头杀人的差事。
只是如今,她想起那姑娘温温柔柔的声音,距离越近,她便越想再见一见她那双澄澈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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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辰尚早,天色仍旧透着暗色。
而原本要去后厨瞧爹爹的宋锦茵,此时正停在裴晏舟的屋外,抬头看着灰蒙蒙的天。
她今日醒得有些早,想到明日又要同爹爹分别,心里有些沉重。
只是这一停,让里头刚准备换药的男人突然就顾不上自己。
他听见外头的动静,知晓是她来了此处,随手扯下外衫披着,大步行了出去。
刚一开门,寒风便呼啸而入,裴晏舟皱了皱眉,看着前头小姑娘被裹在白狐斗篷里,仰着头不顾凉风,眼神飘远,不知想到了何处,他心口下意识便是一紧。
“今日怎得这么早?”
裴晏舟牵住她的手,将她带进屋里。
没让孙娘子在旁伺候,男人替她暖着手心,直到她身上凉意散去,才亲手去替她解斗篷。
“不高兴了?”
“没有。”
宋锦茵回过神,见他垂头仔细替她解着带子,慌乱退了退,抬手想止住他的动作,“我自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