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在她诧异的目光中,缓缓抬手替她捋了捋碎发,“去好好休息,我这处不会有事,反倒是你。”
“我?”
男人似有不适,出口的话还没开始便突然止住。
宋锦茵见他喉间滚动,薄唇又紧抿了一瞬,终是没能压下心底的担忧,“你别再说话,我现在就过去。”
裴晏舟缓了片刻,而后深吸了口气,勾唇,对着她安抚一笑。
“我的放手依旧作数,但,须得你一切安好。”
宋锦茵鼻子又有些堵。
她不想再看那双深邃到满是情意的眼,撇过头站起了身子。
没等木大夫仔细替她把脉,宋锦茵看了眼床上的人,寻了个借口匆匆踏出了屋子。
木门打开,又极快地关上。
裴晏舟并不知道她这一走,还会不会出现在他跟前,可她一夜未眠,他不能再留。
而宋锦茵的背影刚消失在屋里,强撑着的男人便眉头一皱,猛地吐出了一口血。
胸口的不适不停上涌,适才他所有的隐忍,都在这一刻尽数爆发。
他接过木大夫递来的帕子捂住嘴,生怕这动静传去了外头,让还没走远的小姑娘听见。
“世子!”
适才进来的几名玄卫一改平日的冷淡,眼中闪过惊慌,忆起那群刺客,几人握着长剑的手一紧,浑身透出杀意。
帕子瞬间便被血色浸透,新换的衣袍和褥子也又一次被血迹沾染。
裴晏舟眼中清明不再。
他原本不该醒来,甚至因着伤势,他根本就难以醒来。
可他感受到了宋锦茵的气息,也听到了她的声音。
她不知晓便罢了,可如今她就在自己跟前,他又怎么愿意错过,这可能会是他二人的最后一次相处。
而此时的屋外。
宋锦茵行到一侧后,停下了步子。
里头压抑的咳嗽一声一声落在了她的心上,还有吐血的声音,以及玄卫那句惊慌失措的世子。
因为她在,所以裴晏舟一直强忍着不适,直到她离开,甚至怕她听见动静,确认她行远前还拼命压着声音。
宋锦茵再心狠,这一瞬也模糊了眼,手脚冰凉。
她说不出心中是什么滋味,但提起的步子,却一步比一步沉重。
林景修从下头匆匆上来,没注意到木柱后头的她,带着急色推门而入。
此时屋里的裴晏舟总算是停了下来,没再吐血,只是闭眸靠坐在床上,气息沉重。
男人唇角因沾染了血色万分妖异,脸色也因此被衬得愈加苍白,偏周身自宋锦茵离开后便冷冽如裹了寒霜,瞧上一眼,像极了一幅诡异又摄人的画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