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儿,陆清玄沐浴更衣,摆驾永宁宫。
……
永宁宫中,夏沉烟已经接到旨意。她梳洗一番,随后去宫门口等候。
秋风带着凉意扫过来,她不经意间想起了伯父昨日对她说过的话。
伯父说:“他一定会选中你。”
倒真是一语成谶。
当她第五次百无聊赖地回忆舆图上的内容时,陆清玄终于到来。
他在永宁宫门口下了步辇,迈入宫门。
他的身后,跟着二十余个太监。
夏沉烟低头,依照大燕宫规,行三拜九叩之礼。
陆清玄没有打断她的行礼,他的纤长眼睫微敛,眸色静默,视线落在她的发顶。
少顷,夏沉烟礼毕,和陆清玄先后迈入寝殿。
宫女们将寝殿的大门合上,两人坐到床榻之上。
在这种时候,应该是由妃嫔服侍皇帝。
夏沉烟却没有进一步的动作。
陆清玄没有指责她,也没有命令她主动服侍。他只是伸出手,轻轻抽掉她头上的发钗。
因为要侍寝,她的乌发只由一根发钗简单束起。此时发钗被抽出,她的头发宛若瀑布一般垂落肩头,散出清幽的芬芳。
烛火幽幽跳动,秋风吹得庭院中的潇湘竹“簌簌”作响。
夏沉烟的视线落在陆清玄的手指上。
他的手指很漂亮,清瘦有力,修长灵巧。此时这双手滑过她的发梢,落在她的丝绦之上。
夏沉烟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它。
“你在害怕吗?”陆清玄忽然问。
他嗓音很淡,轻而优雅,让人想起春日消融的冰雪。
“没有。”夏沉烟平静地说。她脊背挺得笔直。
陆清玄的手指却已经停下了动作。气氛稍微凝滞后,他的手抬起,轻轻碰了一下她的脸颊。
他是用指尖碰的。夏沉烟感受到他指尖的温热,闻到了一种龙涎香和墨香交织的香气。
她的身体有片刻绷紧,不过刹那,便恢复如常。
陆清玄很轻地笑了一下。
“会下棋吗?”他问。
“会。”
“来下棋吧。”陆清玄说。
夏沉烟静了一会儿,下床,穿鞋,找出棋盘和棋子。
她不会梳头发,于是长发就这样披落肩头。两人坐在桌前,一人执白子,一人执黑子,下一盘围棋。
相隔一张桌案的距离,夏沉烟看见他垂着纤长眼睫,目光停留在棋盘上。
他的神色很平静,没有提刚才的事情,也没有特意去碰夏沉烟执棋的手指。
仿佛他来这里,真的只是为了下一盘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