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知许高傲了这么些年,受伤了也都自己硬挺着,从不愿同旁人诉说,又如何肯让一群毫不相干的外人,看猴儿似的点评他身上的伤?
他也同样无法理解,怎的才半日不见,他那一向清高自持的母亲,就变得如此庸俗不堪,与菜市口的泼妇无异?
娄夫人拽了他几次手,娄知许便缩回来几次。
如此拉扯几回,他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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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忍无可忍,朝她大吼:“闹够了没!”
娄夫人这才停下,错愕地回头,看着娄知许,两眼圆瞪如鼓。
“你……吼我?哈?”
娄夫人惨笑了下,原本精明的目光变得空洞,仿佛支撑她的最后一根主心骨,在这一瞬间突然坍塌了一般。
“你也跟你爹一样,嫌我给你丢脸了,是吗?”
娄知许吼完,自己也愣了下,再听这番质问,他心里更是如刀绞一般,忙推着娄夫人上马车,软声哄道:“母亲别多想,没有的事,咱们回去再说,回去再说,好不好?”
“好什么好!”
娄夫人一把甩开他的手,非要现在就讨个说法。
“你说话啊,是不是嫌我给你丢人了?你也不想想,我是为了谁,才变成现在这副模样的?啊?你以为我想这样吗?在大街上抛头露面,撒泼打滚……还不都是为了你们父子俩!”
“你们可真是一对父子啊,一个被罢官了,就成天只知道赌,什么正事也不干;一个被停职了,也不晓得给自己出一口气,还反过来帮害你的人,吼自个儿母亲,有你这样做事的吗?!”
“但凡你们这对父子有一个争气的,我早就躺在床上享清福了!何至于像现在这样,提着礼物到处求人赔笑脸,人家还不待见。回到家,还要被你们嫌,我、我……”
怒火攻心,娄夫人一口气没顺上来,翻了个白眼,捂着胸口直挺挺往后栽倒。
“母亲!”
娄知许惊呼着冲上前扶人,大喊:“快!快!去请……”
“太医”两个字刚到嘴边,娄知许想起自己眼下的处境,只怕真让人去寻太医,也没有人愿意来他们开国侯府。
卫长庚似看出他心中烦恼,挑眉,颇为善解人意地问:“可要某递名帖,帮娄世子去请太医?”
“不必!”
娄知许狠瞪他一眼,想也不想便拒绝了,余光瞥见他身边的慕云月,他视线又变得躲闪。
小厮还在等他回话,他咬咬牙,道:“去医馆请郎中,务必要最好的。”
可两人都心知肚明,纵使将京中所有名声斐然的郎中都请来,又如何比得上太医院?
终归是输了一筹。
*
一场闹剧随着娄家马车的到来开幕,也终于娄家马车的离去而停歇。
围观的路人见没热闹瞧,也都甩着袖子,各自散开,忙活自个儿的事。
至于身后的长宁侯府,除却最开始有几个小厮探头探脑,打量门口的情况之外,再没人出来说过什么。
应当是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如此最好。
慕云月松了口气。
然另一件事,又重新提上心来。
雨下得大,又兼之方才娄夫人大吵大嚷,慕家驱车的马儿受惊吓,正扬着蹄子在巷子里嘶鸣。
驭夫拽紧缰绳安抚,几个慕家小厮围在四周,不让马儿横冲乱撞。采葭见情况不妙,也打着伞过去帮忙。林嫣然没见过惊马,好奇地躲在采葭身后探看。
长宁侯府门前的屋檐下,就只剩慕云月和卫长庚两人。
雨幕深重,远近的房屋都在雨水中模糊了轮廓,那缕浅淡的冷梅香却变得越发浓郁,盈盈绕绕,纠缠心头,慕云月想忽略,都忽略不掉。
想离他远一些,这滂沱大雨根本不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