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话音落,佟佳氏瞳孔就紧缩了
一下。
纸上所写,竟是以一个皇子的口吻,在对皇上进大逆不道之言!
‘汗阿玛,往后通信,你是否需要像我一般,起个笔名,更为方便呢?
此次写信给你,是为了四弟之事。
我知你自小勤勉,于读书一事极为看重,也知你望子成龙。但寅时起、亥时歇、终年无休,对稚龄皇子来说,是否过于苛刻?
你最近可关心过四弟?想必是没有的。四弟进学一月,便被这作息折磨得皮包骨、精神萎靡、不成人样,作为阿玛,你竟没看出来吗?
仙人言道,十八岁前,乃孩子身子和脑子生长发育的关键时期,需得睡眠充足、多动多玩、劳逸结合,方能健康成长。
尚书房如此作息需得改进,否则便是害了皇子们,想必您也不想做这种熊家长吧?
至于如何改进,望能与你当面详谈。’
皇贵妃佟佳氏看完,只觉得荒唐!
这怎么可能是哪位皇子的手书?
如此大逆不道的言语措辞,怎么可能是皇子写给皇上的书信?
只一条,佟佳氏即使汉文不精,也觉得这人以‘你’而不是‘您’称呼长辈,极为不敬。
更何况信中所言,尽是指责天子之语,哪个皇子会如此胆大包天,是嫌命长了?
“阿玛这是何意?这种荒诞之言,必是那些反叛之党故意散布的谣言,怎么可能出自皇子之手?”
嬷嬷低声道:“佟大人原本也是不信的,但那信件的纸张,确实出自宫内,是皇上和皇子们才能用的品类。”
嬷嬷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
“而且……前几日三阿哥忽然去了补桐书屋,之后便与太子殿下和大阿哥一道儿去求见了皇上,当日,皇上便下旨改了皇子们读书的作息。”
“啊……”佟佳氏倒抽一口凉气,那这事儿可就太过巧合了!
嬷嬷又道:“佟大人已设法让人于补桐书屋,核对过皇子和伴读们的笔迹,却是无一人符合的。如今唯有……”
她话未说完,佟佳氏就反应过来,“三阿哥?!”
大阿哥和太子不是,便唯有三阿哥,能称胤禛为‘四弟’了。他没有在补桐书屋留下过字迹。
只是一则三阿哥没读过几日书,二则三阿哥为人胆小怯懦,怎么看都不可能会给皇上写这样的信。
佟佳氏觉得,她阿玛真是老糊涂了,这种荒唐的骗局也信?
可电光火石间,皇上表兄那句‘你连三阿哥一半都不如’,忽然闪现在她脑中。
她心念一转,“告诉阿玛,我会设法找三阿哥的笔迹来。”
万一呢?
万一三阿哥就是个那么蠢的,写信不过脑子,言行大逆不道,还将信件失落到外头呢?
对皇上出言不逊、毫无敬畏,还把宫内之事宣扬出去,哪一条不是重罪?
……
与此同时,温钰假扮成进京赶考的读书人,也已经探听到了些消息。
据说,这些传言一开始是从某个专门给孩童启蒙的学堂里传出来的,大家原本不信,也不敢议论。
但听说有个孩子手里,有皇宫中的御用纸张写就的信件为证。众人极为猎奇,不敢明着议论,就用暗语继续谈论此事。
温钰正问到消息出处的关键处,忽有人站出来制止,“诸位,妄议皇室可是重罪,各位慎言啊。”
有人一提,大家赶紧转移了话题,谈起了涧中鱼先生。